纪信林上上下下观察他:“我刚碰见你师弟们了,他们还说你昨天头次看见那人就动手动脚的,这也是真的?”
“嗯。”
“我嘞个乖乖……大哥,你口味这么重的?”
“不说这个。”甄业章收回眼神,似笑非笑?地摇摇头,“这次出师,你家师尊怎么交代你的?”
“还能怎么交代,那自然是保命要紧。我们药宗从上到下,从来只秉承一个规矩。”纪信林晃晃戴着手套的食指,“我们医师是要去医治普天下受苦受难的可怜娃的,什么天鼎山,什么除妖卫道,对不住,天大地大,小命最重要,嘿嘿。倒是你们剑宗,不是一直以七宗之首自居吗?这回怎么不出来主持大局啊,白白让雷宗和邪宗在前头猖狂。”
甄业章笑?嘲:“时过境迁,剑宗早已不是仙盟之首,退居二线也无不可。”
“退什么退?鸣浮山的迷障不是你破的啊?”纪信林挥挥手,“兄弟,你竟也学会虚伪了,啧啧。”
甄业章摩挲指尖残余的湿痕,发皱的袖口还湿着,心中隐秘的愉悦并不因友人的冷言冷语而消磨半分。
和缩头乌龟似的药宗不同,他以剑宗首徒的身份出师,所接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获得与天鼎山地图相关的线索。
有趣的是,有一个变数主动撞上门来。就在一刻钟前,天亮瞬间,那变数抓着他的袖子?,泪如泉涌地颤声喊了一声“嚣厉”。
甄业章笃定无疑,那就是线索。
而且是个惹人怜的哭包线索。
*
晗色头也不回地和木先生?跑远,木先生?有意识地带着他往村中偏僻的地方走,到得人迹罕至的灌木处,木先生?才气喘吁吁地喊了声停。
“曹兄弟,歇一歇,安全了。”木先生?一撩衣席地而坐,“你身上有哪难受么?”
晗色也跟着坐下,以手为梳草草捋了两把短发:“没事没事,远离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仙君就好了,跟他们挨得近些?我身上就冒鸡皮疙瘩。”
木先生?顺口说起这些?仙修的事来,原是他今早去药舍,见无人起忧心,打?听之下才知道昨夜出了事。他有意识地科普“林子?”闭塞之外的局势,晗色便跟个兔子?似地竖起耳朵。
木先生?说起仙盟的七大宗,认为剑宗弟子?最是磊落正派,虽说甄业章看着稍微有些?邪性,但和其他宗门的人比也属磊落正常了;
乐宗弟子?舞各色乐器,平时正常,但一变出乐器弹奏就会变得痴狂疯癫,是一群怪胎;
御宗弟子?以御兽为主,认兽不认人,也是群奇葩;
器宗弟子?就是群行走的兵器库,走路身上叮当响,有些?瘆人;
药宗弟子?都是医者,哪哪都好,就是出奇地见钱眼开,据说是因为宗门太穷的缘故;
雷宗最不好惹,该宗门弟子?的校服上明晃晃绣个“炸”字,不仅以此为术,脾气也爆。
“最后是邪宗,最该退避三舍的修士。”木先生?说其他六宗都称为仙君,“三个字以蔽之,下、三、滥。”
晗色瞪圆了眼:“怎么地?”
木先生?轮廓冷硬了些?:“他们到山中后,设陷阱捉妖,尽驱为奴隶。若有妖不屈,他们不分善恶便施以虐刑,见它们痛苦而开怀。”
晗色小脸扭曲了些?许,想起昨夜听到的话,就是这邪宗找了黑蛟久寇来,顿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曹兄弟不必忧心。”木先生?轻拍了他的肩膀,眼神有些?复杂,“本村是由甄仙君他们接管,最安全不过?了。鸣浮山不日恐有大变化,你不妨在此休养,待风头过?去再思量去留不迟。”
“他们……七大宗真要联合攻打鸣浮山?”
“不错。”木先生?伸手摸了摸怀中衣物,“打?完了,便结束了。”
晗色又觉浑身细密地战栗起来,既惧又悲,偏生无能为力。
“曹兄弟,你脸色很不好。”木先生?按住他的肩膀。
“没事……”晗色摸了把眼睛,“说起来……先生?,你相信妖怪里也有好妖吗?有些?妖怪他会干坏事,但有些?,也有些?……”
木先生?一字掷地:“信。”
晗色的心窝叫这简单的一声热乎到,只觉得到了莫大的肯定和鼓舞,简直想一把抱住这表面手无缚鸡之力实则内心强大的书生。
“妖怪从妖身化为人形后,似乎需要作为万物灵长的人来取名,方才能算是被天地承认其存在。”木先生?为了安慰他一般,轻缓地说起了些?旧事,“山中书生不多,我隐隐约约地,给不少妖取过?人名。它们以人形来拜访我,拎着礼品报酬,举止与凡人并无太多差别。”
晗色心头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先生?取的名一定都顶顶好听,您还记得取过?哪些印象深刻的名字吗?”
木先生?微眯眼睛,回忆了片刻:“若说印象深刻,最深刻的名字却不是我取的,是个青年自己写了来让我确认的。”
“叫什么啊?”
“晗色。”
他的心停了。
木先生?语气柔和,边念边伸指在地上勾勒:“晗、色,这二字读来便唇齿留香,令人难以忘却。也不知道那青年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黑椒不在的一天,想他。
野男人(和善jpg):想给他来一j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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