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有?意思吗?他是娶我干爹,还是娶我啊?老实说,他如果当时怼我干爹,说自已?爱什么女人自已?做主,我还敬他是条汉子,现在这样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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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过得平静又漫长,丁柳醒过几次,又睡过去?几次,身边离不了人,叶流西几乎没出屋子,不过从外头传进的只言片语里?,也?知道?昌东和肥唐去?了市集。
高深留守,中午过来送饭,进屋时看到丁柳睡着,长长松一口气。
叶流西忽然明白过来:要是丁柳醒着,他大概会搁下饭马上就走的。
这人其实知道?丁柳不想看到他。
到了晚上,明显热闹,肥唐连晚饭都端进来和她们一起吃,叽里?呱啦,就没个闭嘴的时候。
“买个汽油,比黑市买*枪还难,我东哥给了那么一厚叠的金箔钱,才买到两桶,还质量不好,都渣滓,这种油伤车呢……”
“还有?放小电影的,巨老的爱情片,《甜蜜蜜》。我问?有?没有?妖魔鬼怪的片子,居然没有?哎,人家还凶我,说过得都他妈这么艰难了,你还想看妖魔鬼怪……”
被骂也?活该,观众都爱在电影里?找梦幻找刺激,谁耐烦看身边的一五一十啊,还妖魔鬼怪,关内最不缺的就是妖魔鬼怪了吧。
叶流西斜乜他一眼?:“就没找到点你感兴趣的硬货?”
肥唐眼?前?一亮:“哎,真有?。我看到一个金扣,应该是蹀躞带上的,朝代绝对在唐往前?,还有?一对唐三彩的仕女,就是缺胳膊少腿,但是没关系,包装一下,东方维纳斯,出手?不难……西姐,我们能不能把镇山河给卖了啊?”
怎么说着说着扯到卖鸡了?
肥唐说:“缺本钱啊,能凑一点是一点呗……东哥的钱是留着买物资的,我手?上值钱的就手?机,在这里?又卖不出价,但我在茶棚听说啊,前?一阵子,这里?闹鸡瘟,鸡差不多?死完了……”
他琢磨着,物以稀为?贵,现在可能是镇山河最值钱的时候。
正说着,昌东进来。
叶流西眼?眉一低,权当没看见,耳朵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他问?起丁柳的情况。
丁柳说:“现在没什么,但是东哥,我可担心我以后?了。”
毕竟是脑袋,一刀插*进去?,怎么会什么事儿都没有?呢,总觉得那些可怕的东西,什么血块压迫神经啊,提前?跨入老年痴呆啊,都在未来的路上等着她呢。
昌东也?挺担心的,但不能顺着她说,他岔开话题:“现在你最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过两天能下床了,我们就不对你额外照顾了啊……”
说到这,忽然想起这话是叶流西说过,忍不住看她。
她低着头,头发垂下来,都看不清脸。
……
***
睡到半夜,叶流西被镇山河的叫声惊醒。
不只是叫,翅膀扑腾着乱飞,像是被人扑捉,细细听,好像还有?挪床的撞声,叶流西心里?慌慌的,攥紧枕边的刀起身。
丁柳也?半醒,声音迷迷糊糊的:“西姐,怎么了啊?”
叶流西坐起来,摸黑拿脚去?找鞋:“你别?管,我去?看看……”
不对啊,怎么感觉……踩到了满地荒草呢?
叶流西还没反应过来,左右脚踝忽然同?时一紧,猝不及防间,整个人居然被拖下床去?。
丁柳忽然听到咕咚的落地闷响,惊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西姐?”
叶流西大叫:“别?下床!开灯!”
地上全是野草,草身坚韧,边缘锋利,简直像活的一样,见人就缠,拼命拖裹,而且动作迅捷无比——她的腿、腰、手?腕,乃至脖子,都已?经被草给缠住了。
丁柳吓得坐起来,也?顾不上头了,手?脚并用,爬到床尾去?拽灯绳,拽了一下没亮,两下还是没亮。
“西姐,没电了!”
没有?回音。
丁柳脑子里?嗡嗡的,想下床,脚才刚搭下床沿,就碰到冰凉且不断往上涌动的草尖,她以为?是蛇,吓得触电般收回来,再加上看不见,一时间全身汗毛倒竖,大叫:“有?没有?人哪?”
远远的,听到高深的吼声:“小柳儿,爬窗上房顶!”
丁柳爬起来,一脚踹开窗户,正要大叫救命,窗口忽然倒吊下一个人来,吓得她血都涌上脑子了。
亏得那人先开口:“是我,流西呢?”
“西姐下床,栽到地上去?了。”
“这里?我来,你先上房。”
昌东侧身滑进来,依稀辨清叶流西那张床的位置,大步跨跳过去?,迅速趴倒在床上,一手?紧握住床框,另一只手?摸向?床下。
只要拂到草身,立马拽起了扔开,动作务必要快,稍慢一点就是自已?被缠上,后?果不堪设想——
他很快摸到叶流西的身体,几乎被草缠得像半个木乃伊了。
昌东大致确定她头的位置,抓住蒙缠住她口鼻处的草先拽,拽了两下,终于听到她呛咳的声音。
野草还在汹涌扑上来,昌东管不了那么多?了,双手?并用,先抓开她肩部的野草,把她胳膊解放出来:“抱住我,快。”
叶流西嗯了一声,一手?搂住昌东脖子,另一手?也?学他,飞快地去?拔拽缠身的野草,直到昌东一只胳膊用力?箍住她腰,吼了句:“起来。”
他用尽力?气往后?翻躺,叶流西另一手?顺势搂上他肩,就听崩断之声不绝,居然硬生生被他从野草的杂缚中拽抱出来。
昌东躺在床上,喘息粗重,问?她:“没事吧?”
叶流西嗯了一声,趴在他身上,累到不想动:她全身火辣辣地疼,嘴里?都是草涩味,刚刚有?一瞬间,嘴里?塞满了草,昌东再来得晚一刻,怕是就要被活活闷死了。
昌东说:“我们那里?也?是,镇山河一叫我就醒了,但刚下床就被拖倒……我从房顶过来的,院子里?全是……”
黑色的草尖,成片拂动如黑色的浪,还在往上长……
床身忽然一倾,昌东反应过来:“快,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