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东说:“不是,你听我说……”
叶流西说:“说什么啊,我又不是听不懂,字面意思,弦外之音,良苦用心,为?难之处,都理解透彻了,你还想说什么?”
昌东被她呛地说不出话来。
“没事了吧?没事我睡觉了,怪困的。”
叶流西上了床躺下,盖毯一拉,翻身向?墙,给全世界看后?背。
平心而论,昌东的话是有?道?理的,但窗户纸破了就是破了,糊得再好也?不是一整张。
想退?行,起跑线踢回给你,我配合。
叶流西咬牙切齿,脑子里?画面无数:
——要找个一切都碾压昌东的男人,搂搂抱抱从他面前?走过,让他后?悔地捏着小手?绢哭。
——记忆恢复,发现所谓前?爱人只是子虚乌有?,昌东捧着玫瑰花来找她,她一瓣一瓣,把玫瑰都给揪秃了,然后?问?他:“昌东,你觉得我像是会吃回头草的人吗?”
……
总之,她不爽。
***
叶流西第二天就跟高深互换了住宿,理由合情合理:丁柳已?经醒了,要陪护的话,同?性更方便些。
高深没有?任何异议,整理好自已?的东西,住进了三人间。
他的到来受到了肥唐的热烈欢迎。
肥唐还兴冲冲地说:“挺有?意思的,这间屋子都住男的,像回到了学生宿舍时代,哎,连看门的鸡都是公的……”
下半句话咽了下去?,因为?高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很像是在说:你缺心眼?吧?
然后?,肥唐的新鲜感和兴奋劲就过去?了:昌东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人,高深就更沉默了,连带着镇山河都像得了鸡瘟,蔫蔫懒得走动。
肥唐觉得,按照性格分,自已?应该是女的。
他想住女生宿舍。
***
丁柳则对叶流西的到来受宠若惊:“西姐,你真是来陪护我的啊。”
叶流西忙着整理床铺,眼?睛都没朝她看一眼?:“嗯。”
丁柳有?点担心自已?的安危,觉得自已?休克了,她都未必会发现。
不过还是很兴奋:“西姐,你了就好了,总比一睁眼?就看到那个人强。”
这话说的,叶流西登时想起高深来了:丁柳出事的时候,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现在反而成了缩头乌龟。
现在的男人都怎么回事,时兴玩“爱你在心口难开”这一套吗,默默付出,准备感动谁,感动自已?呢?
叶流西恨得牙痒痒:“你跟高深怎么回事呢?”
丁柳说:“哎呦我头……西姐,不想提那些闹心的人,我头会疼……”
妈的,这儿还有?一个恃头行凶的。
叶流西说:“讨厌的话,就直接说出来,省得大家都耽误时间。有?些人死心眼?,光甩眼?色给他看,看不懂的。要么索性另外找个男人,绝了他的念头。”
丁柳说:“我也?想呢,东哥瞧不上我啊。”
这小丫头,一开始打的还真是昌东的主意,叶流西话里?有?话:“那你再接再厉啊。”
丁柳哼一声:“谁还没点自尊啊,天涯何处无芳草……再说了,西姐,你埋汰我呢,你把人给占了,还让我再接再厉。”
叶流西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把人给占了?”
丁柳说:“还不明显啊?”
她捏着嗓子学昌东说话:“流西……流西……”
“在荒村的时候,东哥睡你边上,多?自然啊,他怎么不去?跟肥唐睡呢?还有?啊,不吃不喝那两天,我们送饭,眼?皮都不抬一下,你去?一牵,他就出来了,多?听话……”
“人是有?点闷骚,但是西姐,那些明骚的,到处聊骚,你也?受不了啊……别?嫌我说话奔放啊,我歌厅长大的。”
叶流西想笑:“闷骚的是什么样的?”
“就我东哥那样的啊,不轻易动感情,动了也?藏,凡事都要稳妥了才出手?,但是吧,真认定了你,你就等着爽吧,这种人,打他他都不出轨。”
叶流西说:“那高深不也?一样吗?”
丁柳瞪大眼?睛:“他?西姐,你看人不能这么随意吧,他跟我东哥那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不行,我得跟你说说……”
她语气有?点激动了,叶流西赶紧打住:“别?,小心头,以后?再说也?行……”
“就现在说,就事论事,我跟你说啊……我先缓缓气。”
丁柳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心平气和”,然后?睁眼?。
“我干爹呢,对高深他爸有?恩,他爸重病,我干爹包了住院费医药费,他心里?感激,过来做我干爹保镖。”
挺好啊,小伙子知恩图报,有?情有?义——不过这话叶流西不敢说,怕她激动:现在一切以头为?大。
“我呢,乍见到他长得有?模有?样的,少女怀春,也?跟前?跟后?叫过几嘴‘深哥’,但他没拿我当回事,大概是因为?那时候我还小,胸还没发育全吧。”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嘴皮子这么溜呢,叶流西真想上去?拧她的嘴。
“结果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我干爹跟他说,等我长大点了,想让他娶我,懂吗西姐,什么年代了,我干爹还想包办婚姻呢。”
“然后?,高深就忽然……处处对我好了,凡事替我着想,骂不还口,默默地做一切事,西姐……”
她语气有?点激动,叶流西提醒她:“心平气和,小心头,深呼吸三次再说话。”
深呼吸还是有?用的,丁柳再开口,没那么激动了,语气怪没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