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沈明河立在?门口,神色淡淡。颀长的身姿立在?那里?,像是一根清净的竹,清雅出?尘的脸转向迟音,目光定在?他?身上,轻皱着?眉头,不痛不痒道。
迟音却被这?幽远淡渺的眼?神望得一颤,连着?迁怒顾行知都顾不得。下意识紧了紧拳头。垂着?头,长睫轻抖,淡漠道:“过来玩玩。”
“只不过是玩得有?些过了火。陈老慧眼?识珠,一眼?就看重了皇上的卷子。在?第一关已经将他?提为第一等的话放了出?去。现在?……”顾行知站在?原地,也不敢再往迟音的跟前近走。脸上笑意淡淡地说了一半话,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沈明河。
活脱脱一个?泯灭了最后一点良知,过来专门落井下石告黑状的黑心人!
气得迟音站在?原地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顾行知给剁了。丝毫不看人眼?色的王八蛋!
沈明河却没理会?他?,只隔着?老远不动声色地打量迟音。然后缓缓走过去,由着?宽大?的袍子在?阳光下翻起?如风吹起?的清荷。
“玩多久?”沈明河走到跟前,轻皱着?眉,淡定问道。
“你管朕玩多久?”迟音在?沈明河走过来跟他?说话的时候就猛地凝了脸。
既气这?人说走就走,又气他?而?今见了也不服软。最恨人的是,他?还一副风轻云淡无所谓的样子,反倒显得自己太过小家子气了。
小气倒还好,怕只怕这?人是真的不在?乎了。若真是如此,迟音想到这?里?怔了怔,突然抖了个?激灵,望向沈明河的时候,眼?里?恐惧慌乱一闪而?过。
乍然咬了咬唇,有?些后悔方才自己说的气话了。可覆水难收,思及此,只能紧了紧拳头,垂着?眸子,有?些无精打采的。
“你若是不让臣管,那臣便不管。”沈明河眼?底无波无澜,似乎知道迟音会?这?般口不择言说出?气话来,也用无甚起?伏的语气回道。
周遭气氛突然一凝。连着?陈怀恒都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不对来。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动着?,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沈明河却只看着?迟音咬着?唇,将那淡粉的唇□□到逐渐充血,像是一朵暮春开得颓败的桃花。
过了良久,才眉头一锁,沉谨道。“只是白云书院鱼龙混杂。如此这?般高调实在?不是好事。依臣看,这?卷子不写也罢。”
“那倒也是。”顾行知和缓笑笑,不着?痕迹望了眼?迟音,搭腔道。“皇上身份贵重,如此堂而?皇之进来,若是被有?心人留意到,出?了差错,臣等着?实难辞其咎……”
“难辞其咎。”迟音嘴里?咀嚼这?几个?字,冷眼?扫过顾行知,直把他?看到有?些难耐,连着?脸上的笑意都挂不住。这?才移开了眼?去,捏着?拳头,深吸口气,装作轻飘飘道。“既然爱卿们都怕难辞其咎,朕又不是不讲理的人。今日这?事就这?么着?吧。”
“不过是朕心血来潮,让你们一个?个?诚惶诚恐的,倒是闹了笑话。”迟音咬着?牙,强笑一声,袖子一拂就往外走去。
如此不留情面,又有?什么好说的?话里?话外一副为他?好的意思,可这?人现在?越是冷静明晰,说出?来的话越是让人心寒。
从?乾清宫到白云书院。迟音自觉自己已经够服软了。人人都要体面,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
走到门口的狭道不宽,阳光攀过高墙照下来,在?过道里?落下斑驳的阴影。迟音穿过阴影,错身经过沈明河的时候,却连看都没再看沈明河一眼?。只觉得这?光斑驳陆离,晃动得让人心浮气躁。
还没能再往前越过去,却突然被人擎住了手,一把拉住,灼然问道:“你要去哪儿?刚不是说想在?这?里?玩吗?”
“玩?玩什么?”迟音冷哼一声,听到这?人说话心里?更加烦躁了,心里?像是闷了一锅烧开的水,明明沸腾不已,却无处宣泄,只差蓄力爆炸了。
“白云书院如此威武,朕连进来的资格都没有?,再在?这?里?玩,倒是朕不识趣了。朕现在?已经没兴致了。”迟音袖子一扫,却没扫动,只能阴阳怪气地讽刺他?。
“可臣想你留下。”沈明河转过身,丝毫不在?意他?说的气话,灼灼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边向下,直到白色的袖子罩着?两人的手,十指牢牢紧扣。有?些紧张道。
“你这?几年勤政不倦,为了江山社稷安康,从?未敢懈怠过。日日努力,勤耕不辍。不说厥功甚伟,至少也无甚差错。君子虽不玩物丧志,但常借境调心。好不容易想要玩一次,怎能说走就走?”
“那您到底想如何?朕方才不配进来,现在?连走都不让了?”迟音咬着?牙,一时倒是不知道沈明河是什么意思了。微抬起?头来,深吸口气,轻望着?他?。
“臣知道你为何而?来。你能来,臣甚是心悦。”沈明河眨眨眼?,目光清亮如水,泛着?熠熠星光。“你可能权且为了臣,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