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珏拿到这封诏书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还有点讽刺,尤其是在看了诏书的内容之后,心里的荒诞和厌恶达到了顶峰。
"吾知悔以……"
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的几个字从章珏的嘴里蹦出来,陈衿音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荒谬,讲真的,她并没有从这封诏书里看到什么诚意,有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赏赐和一句笼统的澄清,但她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
她看着章珏的脸在跳动的烛火下投下诡秘的阴影,抽动的嘴角和眼尾穴位的跳动平添了一丝诡异,像从地底爬出来的阎王一般。
半晌,金黄的诏书上留下了几道深色的印子,章珏默不作声的把诏书紧握在手里,朝着陈衿音说:"军需我已经备好了,五日之后出征,我跟你们一起。"
"什么?秦家愿意出山了?"
陈衿音有些惊讶,她本来觉得,秦家和皇家是已然是几万人命的隔阂,墙倒众人推,保家卫国百余载,一朝兵败,百姓人人皆弃之,她原以为,他是不愿的。
"呵,公主殿下以为,秦家需要的是什么,从始至终就是一个道歉而已。"
章珏攥着诏书,眼底深色晦暗不清,大手一挥让人将诏书内容连同玉玺印子一同复刻誊写,张贴在大街小巷上。
一夜的时间,整个都城贴满了那张誊写的诏书,还逐渐流传到别的城里,人人皆知,秦家无罪。
秦家无罪,这四个字,是章珏等了十余年的,简简单单四个字,却用了十余年。
"这诏书是真的假的啊?"
"自然是真的,玉玺印都有,这还能作假?都贴满大街小巷了,如若是假的,早让府兵撕了。"
"这秦家终于沉冤得雪了啊!"
"何为沉冤得雪?"
"你也不想想,我们之所以活的这么安逸,还不是那年秦家军打退外域人啊,兵败常事,那个军队还没输过了?就算输了又没给我们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一直都认为秦家本无罪。"
"那你如今这样说了,当时宣告秦家有罪之时,你怎么不高喊无罪了?"
"那能一样吗?民干不过天,当时我们一致都认为秦家是无罪的,当时可是说一句无罪就要被抓紧去教育一番,有时候还会罚罚钱,那谁敢说啊……"
"也是哈,当时真是,查的太严了,明明才输了那么小的一场,秦家人都义勇捐躯了,怎的还这样无情,果真是皇家无情。"
"嘘,你可少说点吧,别被听到了……"
几个围在告示牌旁边的中年男子小声的窃窃私语着,随着语言的攻击性越来越强,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站在他们旁边的章珏听了个真切。
他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回到了父兄伯叔大胜归京之后,百姓们由衷的欢呼声,那是马上马下的人们都洋溢着真切的笑容和祝福,和平安定且美好。
除了那张龙椅上的男人,那位天子,眼里只有利益和长生,忠臣和百姓在他眼里不如这把龙椅的分量。
罢了,人人都要有他的结局,天子也不例外。
"你说,为何父皇这么容易就把诏书下了认错了?"
陈衿音一遍整理着章珏送过来的军需,一边不解的问着陪她一同整理的苏惑。
苏惑听了这话,拿起马鞍的动作一顿,又很快恢复正常,"皇帝那封诏书其实没有多大诚意,但也是给了秦家一个面子,毕竟他是真的需要秦家来打仗,再者说……"
陈衿音没有听清最后三个字,她正在整理那些兵器,兵刃相触的声音盖住了苏惑的话,她开口问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