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清瑟,露在外头的脸和手吹一会儿就冰了,这时候若穿上暖和的衣服,手里再握杯热茶,必定是相当舒适惬意的,可余鱼近来一头扎进陆羽峰中毒和天一门的事里,浑然忘记了换季,只得翻了件不算那么轻薄的夏裳穿上了事。
一阵冷风吹过,她紧了紧袖口。
汪小溪察觉到了,“你就不会穿厚点么?故意穿的这么单薄,是想引爷怜香惜玉?”
余鱼看也不看他,把两手合在一起哈气:“我是没来得及置办秋衣,你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汪小溪提醒道:“怎么该机灵的时候那么笨呐,这么多年的武功白练了?催内力取暖啊!”
余鱼无语望天:“内力是这么用的?”
省省吧,比起消耗内力浪费精力,她宁可冷一点,又没到不能容忍的地步。
“唉,算了。”
汪小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一把拉过她的手,余鱼一惊,下意识想要抽回,却没他的动作快,汪小溪一把将她双手捂在手心,手上顿时暖和起来,十指连心,连带着心口也暖洋洋的了。
他笑道:“既然你舍不得用自己的内力,只好用我的了,你还真是会占便宜。”
“谁叫你多管闲事,哪就那么娇气了。”余鱼眉心一跳,往外拽了一下。
汪小溪铐着她不撒手:“别乱动!怎么,还是说你想我脱衣服给你?可我也就穿了一件……”
说着,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莫非你就是想趁机看我的……”
“闭嘴!”
余鱼使劲儿抽回手,威胁他:“还想不想找我师伯了?”
汪小溪果然乖乖闭嘴,偷偷瞥她,只敢低声咕哝:“农夫与蛇!”
余鱼扭头狠瞪他一眼。
又走了一会儿,汪小溪发现这条路怎么越走越熟悉,直到看到门匾上写着“百花园”,才想起来:“这不是第一回碰见陆夫人和那奸……神秘男子的屋子么?”
那日武功高强的女子是李梦云的话,那男子就该是赵沅了,可自打暴露藏身之处以后,此处就人去屋空了。
“这地方足够隐秘,除了我们那次误打误撞,没人知道,我们是自己人,师伯就和赵沅又搬回来了。”
站在花架前,余鱼根据暗号轻轻敲了三下门。
片刻后,花架缓缓向外转开,汪小溪歪着头细看机关,还想再研究一下,冷不防被人一把拽了进去,李梦云埋怨道:“小心被人看见。”
“师伯。”
汪小溪挠头傻笑着打招呼,四下打量,这花架后边别有洞天,屋子挺大不说,居然还是套间。
李梦云冲他点点头,拉起余鱼的手:“这手凉的……我刚刚还在和沅哥说起你呢,你不来,我们也想要去找你的,该见见啦!”
说着冲里屋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身后还一左一右跟着两个黑衣人,像俩保镖似的。
余鱼没来得及看清赵沅的长相,一眼先被他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吸引了,那两个黑衣人见了她也一脸错愕,跟见了鬼似的。
矮个子指着余鱼跳脚叫道,“是你!雪月天宫无恶不作的小妖女?”
“是你们!大白天穿夜行衣的跟踪狂兄弟?”
余鱼抽了抽嘴角,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不正是她刚下山之时企图挑唆天一门“替天行道”的那两个傻瓜兄弟么!
赵沅修眉一皱:“哪儿来的妖女?这位是师侄!”
说完想起什么,看向妻子:“云妹,你没对大龙和二龙说清原委么?”
大龙听了他这话一脸懵地看赵沅:“什么师侄,夫人不是和雪月天宫决裂了吗?老爷和夫人走到今天这一步不都是余茵茵那妖女害的吗?”
二龙后却忽然一拍脑门,满面愧疚:“啊呀!小妖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莫非是跟踪了我们!那老爷夫人的藏身之地岂不是被余茵茵那妖女发现了?都是我们的错……”
没等余鱼开口,二龙又变了个脸色:“不过也好,我和大哥早就想替瑾瑜小姐报仇,奈何打不过小妖女,但夫人肯定能啊,既然她主动送上门来……大哥,快来帮忙把她给摁住!”
说着就饿狼扑食似地扑了过去,余鱼不想跟他动手,无奈之际象征性地推了他一把,二龙顿时跌倒在地摔了个屁股墩,口中叫道:“小妖女果然武功高强!”
余鱼:“……”
李梦云见闹开了,忙拉住二人,“大龙二龙,你们误会了!”
“啥?”
听完李梦云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一番解释,大龙二龙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夫人,此话当真?”
“当然!”李梦云有些头痛地看着这俩小孩,怎么性子就那么直愣呢?她都够没心没肺的了,这俩更是——她哪儿能想到,平时就会拿个小棍儿瞎划拉对武学一窍不通的大龙二龙不仅四处奔波找寻瑜儿的下落,竟然心里还惦记着替瑜儿寻仇呢,可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小哥俩儿就敢挑衅雪月天宫啊!
李梦云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犯愁,陈显娘走了,她忠心耿耿为赵家付出了一辈子,又是瑾瑜的奶娘,就留下这么两个宝贝疙瘩,她可一定得帮着照管好了,她不擅长说教,回头还是得让沅哥好好给他俩讲讲以卵击石要不得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