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茵茵并未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而是给她夹了一片煎豆腐,说起其他的闲话:“鱼儿,为师忘了问,你到龙啸山庄来做什么?”
余鱼老实道:“也是来找李梦云。”
余茵茵有些意外,“你怎知她会来这里?”
余鱼原本是听信了汪小溪编的故事才跟着来龙啸山庄碰运气的,如今知道了实情,虽与他胡诌的不尽相同,但结果是一样的,李梦云既然是赵沅的妻子,若听到碧落的消息,想必更不会无动于衷,便将汪小溪的猜测跟师父说了。
余茵茵沉吟了片刻:“原来如此……这小子推断的有理,李梦云的确把赵沅看得跟命一样重要。”
余鱼见她脸上有些嘲讽的神色,似乎还有不甘,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想起江湖上关于她和李梦云夫妇那些甚嚣尘上的传言来,她忽然想到——师父虽承认了当初灭门赵家是为了钱,但好像也没否认几人之间有感情纠葛。
于是迟疑了一下,问道:“师父有喜欢过人么……我是说,男人。”
小圆正往嘴里塞肉丸子呢,闻言不声不响地起身端起盘子离桌,假装去夹菜,以免知道太多死得太快。
余茵茵被她突然这么一问,怔了一瞬,执着筷子看了她半晌,似乎被这问题搅了胃口,“啪嗒”一声放下:“喜欢过。”
周围空气都冷了几分,余鱼不敢直接问她是不是赵沅,只得稍微迂回地打听:“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茵茵露出些许回忆的神色,挑着细长的眼尾,扫了扫邻桌两个伸长脖子竖起耳朵准备听墙角的年轻姑娘,吓得那俩姑娘一缩脖,老老实实地转过头去吃饭了。
“一个混蛋罢了。”
这个回答对于余鱼来说比较抽象,她以前讨饭的时候也曾听胭脂店的老板娘指着过来讨银子的前夫骂街——谁年轻的时候没爱过几个混蛋。
可见世上混蛋何其多,她也没办法确定师父口中这混蛋到底是不是赵沅。
“那他如今人在哪里?”
人在哪里?
余茵茵自嘲地笑了笑,在哪里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了,反正他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从他决绝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在她心中就已经死了。
她对自己说,如今她也可以若无其事地提起他,就像提起一个陌生人一样,就算还有一点点残留的微不足道的情意,又能如何呢?他早将自己忘了,便冷漠道:“死了。”
余鱼呼吸一窒,不会吧——等等,师父又没说那人是怎么死的,也许并不是赵沅。
“师父,如果你喜欢上一个人,那人却不喜欢你,你会怎么做?”
余茵茵笑了笑:“怎么做?让他死!巧了,方才说的死了的这一个就不喜欢我。”
余鱼心惊——师父这意思是,不喜欢她就杀了?
“鱼儿你记住,男人的承诺不可靠,千万不要听信他们嘴上的花言巧语,一个男人到底爱不爱你,要看他能否为了你舍弃一些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的东西,如若不能,对你再好都不要动心,因为人这一生,本来就有无数不得不做的抉择,这次他放弃你选择了别的,下次也还是一样。”
“知道了……师父。”
余茵茵转头看看远处眼巴巴的怜怜,一扬下巴:“去吧,那愣丫头等你呢。”
余鱼抿唇,端着盘子走到怜怜和小木身边坐下,表情有点儿拧巴。师父在她心里几乎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存在,她无法接受师父为了钱,为了男人,就残忍杀害自己的师姐。
同门如手足。
怜怜可算逮到她,倒了杯豆浆递过去:“怎么不太高兴,叫你师父骂啦?”
“没有。”余鱼喝了一口,问道:“汪小溪呢?”
“不知道,一大早就出去了。”
林小木也挺奇怪:“难得这家伙起这么早,被子也都叠得整齐,他可是从来不会叠被子的人,每回我一叫他叠,他就说晚上还要再打开,为什么要费这二遍事儿?教人无语。”
怜怜道:“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在自己家怎么着都行,现在是在别人家做客,当然得做做表面功夫了。”
话音刚落,余鱼站起身:“我去找找他。”
“咦,你不吃了?”怜怜喊了一声,她已经转身跑出去了。
汪小溪这种散漫的家伙才不会在意这是不是自己家呢!
匆匆跑过去推门一看,那厮的被子折得整整齐齐的,上边还有一个凹陷——那是昨天余鱼实在看不下去替他折了,他当时笑嘻嘻地拍了下被子:“要不以后都给我折吧?”
那个拍下去的凹痕还在,也就是说,昨天夜里汪小溪出去了,根本没在山庄过夜。
想起他下雨天在凉皮店突然跑出去追人的样子,还有他回来后对余茵茵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余鱼惊觉——这几天光顾着陪师父和琢磨陆夫人下一步的计谋了,才留意到汪小溪最近早出晚归的总见不着人,实属反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