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后背瞬间透起了一股凉风……这人不仅身上冰冰凉,连说话的语气都有降温的功效?
摸摸胳膊,转念一想,她有理慌什么?自己这么正义的人,岂能怕他这“邪恶势力”的威胁!
于是沉了沉心绪,劝解道:“白玉楼,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强扭的瓜不甜,强摘的花不香,捆绑不成夫妻……这些道理你都懂吧?”
搜肠刮肚整出这么几句还算委婉又十分在理的话来,她缓了一口气道:“退的钱也不着急,要是你实在手头儿紧,可以先欠着……”
“不必。”白玉楼言简意赅。
余鱼心中一动,白玉楼果然还是有钱的,正想赞他通情达理,他又道:“以后你都不必再提此事,斩月楼拿不出这个钱。”
余鱼:“……”
得,欠钱的是大爷,本来她也没想到事情能顺利解决,所谓怕什么来什么,于是定了定神,妥协道:“折半,两千五百两也可以。”
白玉楼不吭声。
“一千二百五十两?”余鱼试探。
“没有。”
“五百两总有吧?”余鱼泄气。
“一文没有。”
怎么可能一文没有?余鱼被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给气到了——高估白玉楼的品行了,她早就该想到,能和叛国贼混到一起的人,怎么可能信守承诺利索地还钱,不反诈她一笔她都要烧高香了。
气愤归气愤,暂时也没辙,余鱼恼怒地抬脚踢飞一个石子:“算了!不要了!”
说罢抬脚要走,又被白玉楼喊住:“慢着。”
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
余鱼顿住脚,竖起耳朵,就听他说道:“既然钱没退给你,婚也就不能退了,我斩月楼向来是讲求信誉的,不能让你人财两空。”
“……”
咱还得谢谢您呗?余鱼原本心里还有些愧意,听了这话着实被他这个流氓逻辑气个够呛——虽说雪月天宫反悔是不大好,但当初就是那么谈定的,斩月楼目的明确,也求仁得仁,拿着这笔钱起了家,现在对方这样不讲理,她也没什么可愧疚的了!
斩月楼什么也没亏就白得了那么多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不明白白玉楼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气道:“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债主有权决定不再追讨债务,我现在宣布,婚约作废,钱也不要了,过往一切一笔勾销。”
白玉楼语气坚定:“不行,娘子要实在想退婚,也得等我凑足了钱……”
“斩月楼连五百两都没有吗?你骗谁!”
余鱼气得脑子一热,提高了声音,都忘了白玉楼在洗澡的事,猛一回身,看见他正撩起头发,露出白花花的肩膀子,呼吸一窒,慌忙扭过身去时两脚差点拧个麻花:“你老实说,是不是看我们雪月天宫有钱,想沾包赖啊?”
既然甩不脱,干脆也别给他面子了,就说难听一点,让他知难而退。
斩月楼不是既虚伪又要脸面吗?回头他们贪图雪月天宫钱财赖账的事儿要是传出去,看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谁知白玉楼并未否认,反而慢悠悠道:“娘子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我哪里知道?”
话题转换得莫名其妙,这是白玉楼在故意顾左右而言他的战术?正诧异,听那混蛋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软饭?”
余鱼深吸一口气——此时跟白玉楼相比,连汪小溪那个贱嘴皮子都可爱了起来,最起码她现在基本掌握了跟汪小溪斗嘴的套路,很多时候不但能唇枪舌战一番,偶尔还能反败为胜。
而跟白玉楼对话,她常常被他气到无语,基本是完全处于压倒性的地位,嗯,她是被压倒的那个。
余鱼不爽,很不爽,不爽的情绪中还隐约掺杂着一些别的——她好歹也是个正值年华的清秀佳人,能让人看上的竟然只有钱么?
这位爷却还没完了:“况且你都看了我的身子,难道要始乱终弃吗?先前我没多说什么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婚约,所以看了身子也就算了,反正早晚都是要看的,可要一旦没有了这个婚约……”
白玉楼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示意你自己品去吧!
这故意的留白让人浮想联翩,余鱼咬牙道:“你是说我在耍流氓?”
“我可没说,娘子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