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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1 / 2)


——因为他在刻意模仿你的风格。

——我不喜欢。

陆信出神地带着范寻走进俱乐部,没再追问Forever的事。

不喜欢。

曾经他也体会过一模一样的“不喜欢”。

一个截然不同的人在游戏里操着和过去那人几乎相同的打法路数,那一刻,好像心里长久不可触碰的伤口被毫无预警地豁开暴露于天光之下,烧灼,溃烂。

陆信回想当时的自己,大概能明白为什么Forever可以被区别对待。

Follow这个游戏账号突然开始直播的时候并没引起多大的反响,“识货”的人少,只是在后来才慢慢引起轰动,所以他刚开播的第一个月里,陆信甚至根本不知道。

某天晚饭,赵珅无意间点开首页角落里的小直播间,本打算划走,却被主播诡谲的对战思路强行栓住,陆信就在他旁边,从第一眼见到Follow这个名字起就没再吃一口饭。

《奇境》不允许玩家重名,曾经一起取名的时候陆信就坐在范寻身边看着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输入。

自己调笑的声音似是就在耳边。

“Follow?Follow谁啊?我吗?”

那天的阳光很刺眼,斜铺在范寻的脸侧连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闪着碎金,他看看显示屏又看看自己,温柔地笑着说:“嗯,Follow你。”

最终,LUKS还是孓然一身地站在奇境的巅峰上,身后的队友里没有那个说好要Follow自己的人。

看到直播时的陆信满脑子兴奋与酸楚交织,甚至眼眶都泛起刺痛,久久缓不过神来。

直至刚加入战队不到一周的董敬突兀地说了句:“他打法和我好像。”

一句话,顷刻间将他所有的情绪尽数拍散,鼓胀的胸口也瞬间空荡一片,几乎是下一秒便被不可阻拦的愤怒和无能为力填满。

他清楚自己怪不到别人头上,只能怪自己过于敏感矫情。

但他控制不了。

那之后的三四天他没和董敬说过一个字。

因为只有他知道,Follow早在三年前就会用那种方法,甚至他的实现度比董敬更严密精确,能力比董敬更强。

他不和任何人相似,他就是他自己,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哪怕是今后要一同奋战的队友也不行。

后来教练团看出陆信对新打法的抵触,转而更换另一种也是DE沿用至今的决胜战术。

无法一起并肩作战的Follow一直都是LUKS心里那道不可触碰的伤口,能豁开的只有他自己,别人不配。

……

“范总,来了。”宋青放张罗好试训的事宜正往隔壁的复盘室赶,恰巧碰到并排走来的两人。

陆信从沉默中回神,借着角度优势注视着范寻的侧脸。

范寻对经理点头示意,被客气地引入复盘会议室,进门前依旧侧开身让陆信先行进去。

陆信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擦着他的袖子走进格外热闹的屋子。

这里连接着训练室的设备,一会儿的试训内容将会被同步投放。管理层、教练组和首发队员都必须到齐旁观,毕竟对于一个以营利为目的的公司来说,这相当于在挑选最能赚钱的员工,活脱脱一场严肃的面试。

雪白的墙面映着两台设备的摄像头转接来的画面。

一个管理层的领导问:“Forever是哪个?”

“2号机位是Forever,现役GNE二队,注册的角色是岩铠,本名叫吕廉恒……”宋青放将他的资料投到一边,简单讲解过后,又介绍另一位选手。

陆信看向2号摄像头下的人。

寸头,五官立体,眼神中透着坚定和倔强,帅得有些锋利,瞧着不怎么容易接触,调整设备时眉峰揪紧,脖子上还挎着个性十足的银链子,搭配那一身用色大胆的潮牌,乍一眼看上去不像是打游戏的,倒像是混迹地下多年的rapper。

正好奇间,眼前忽然递来一瓶水。

陆信抬手接过,在屋里“嗡嗡”的讨论声中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好点了吗?”范寻和他挨坐着,腿不可避免地相贴。

陆信一懵,被他问得有点没头没脑,微挑起眉,“什么?”

“肠炎,还难受吗?”

陆信正巧看到在给大家发水的小助理,他手里端着篮子,里面装着挂满水珠的冰镇饮料,也有常温的矿泉水。

他看看手里普普通通的瓶子,勾起唇说:“没事儿了,不严重。”

范寻打开易拉罐的拉环,没喝,转头问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

陆信顺着问题回想起第一次肠炎发作的那晚。

他从小就对咖啡和茶等一系列失眠饮品高度免疫,那天晚饭过后为了提神醒脑,他就和前几个月一样吃零食似的连着吃下一整杯冰块儿,一口好牙临危屹立强健依旧,但肠胃没能幸免于难,终于在深夜对他提出排山倒海的警告。

拉锯般的痛感至今印象深刻,当时他离厥过去似乎仅有一步之遥。

“五年前吧,乱吃东西。”他无所谓地笑着,不怎么想细聊。

五年前,那一整年就是一连串令人恶心的噩梦。

范寻不再多问,静声看着墙上已经在开启全息头盔的Forever,握着的易拉罐俨然成了手把件,被范寻的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又不易察觉的声响。

陆信抿抿嘴,总感觉自己在无意识地将人推开。

分明做梦都想死死攥住眼前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人。

他摩挲着手中的瓶身,用两个人勉强听清的音量低声解释:“因为吃冰块儿。”

“嗯?”范寻闻声偏头,怔愣地看着神色低落的陆信。

“我,喝咖啡没用,你也知道。”他忽然升起一丝紧张,抬手摸摸脖侧避开范寻的视线,说:“就吃冰块儿,想提神。”

与其说是提神,不如说是帮助自己专注游戏来以此逃避回忆的辅助手段,不然一旦闲暇下来,哪怕一秒,他都会不断想着不该想的人。

像困兽。

无能,无力,无法解脱。

范寻胸口一窒,罐子上的手指猛地收紧。

“去医院看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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