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笑道：“知我者，萧烬也。”
萧烬拍了拍司徒空的肩膀，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放心，淑妃娘娘曾许诺，必定会护二位周全。”
司徒空问：“何时行动？”
萧烬回答道：“明日清晨，辰时许，淑妃娘娘摆驾回宫。为了掩人耳目，二位不如提前到萧府歇息一夜，正巧淑妃娘娘想与王爷叙叙旧。”
萧烬与萧淑妃姐弟皆是可信任之人，司徒空总觉得其中有蹊跷，但过于瞻前顾后，难以成大事。于是趁着月色，携莫时雨悄悄来到了萧府。
萧淑妃得知消息，已在府中暖阁等候。见到莫时雨的那刻，眼泪模糊双眼。刚入宫时，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女，以为后宫嫔妃皆是好姐妹。怎料怀上龙胎后，被人下毒暗害滑胎，至此落下病根。她没有孩子，早已视莫时雨为己出。
“殿下安好？”
莫时雨记得萧小妹香消玉殒后，萧淑妃曾为他挡下萧家的锋芒。他的母亲常说他染了风尘气，不配与其他皇子相争。若是在路上碰见，也该低头避让，如此方能苟活，而萧淑妃总是一口一句殿下，并非小杂种。
“娘娘安好。”
萧烬曾事先告诉她，永乐王已成傀儡，四肢皆由梨木制作而成，萧淑妃起初还不信。直到她摸到莫时雨的手掌，才哭得梨花带雨。
“回来便好，回来本宫便能心安了，殿下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莫时雨分不清她是喜极而泣还是伤心落泪。看到她哭，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有某种情绪即将涌上心头。可当他努力去感知的时候，这种感觉消失了。
“娘娘困于深宫，受尽尔虞我诈，才是真的苦。”
“本宫没有孩子，对她们构不成威胁，这些年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萧淑妃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当年之事，并非陛下所愿，还望殿下能够见谅。”
倘若莫时雨能够感知喜怒，他定忍不住笑出眼泪来。当年老东西能狠心降旨杀他的头，岂是一句见谅便能粉饰太平？
“他是皇帝，九五之尊，竟也有无可奈何之事？”
此事需得陛下亲口告诉他，萧淑妃不再多言。
“待进宫面圣后，殿下自然能够解开心结。天色已晚，明日还得启程回宫，还是早些歇息吧。烬儿，照顾好殿下。”
旁观的萧烬终于能搭上话，“长姐放心，我已安排妥当。”
司徒空在西苑等候良久，也没见莫时雨回来。心里着实放心不下，刚想出去查探究竟，他们二人已至门口。
话到嘴边，还没问出口，莫时雨便挨过来，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这副模样，跟受了极大委屈似的。于是伸手抚向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王爷怎么了？可是淑妃娘娘说了什么？”
莫时雨不知怎的，就是想靠着司徒空。估计是这副木头身躯，都在替他感到难受，不由自主地寻找慰藉。
“淑妃娘娘劝我原谅陛下。”
司徒空感到荒唐至极，萧淑妃莫非也被鬼迷了心窍？
“王爷不必多虑，这笔账听雪会替你记着。”
你恨不了的人，我来替你恨。
你杀不了的人，我来替你杀。
萧烬依旧相信他长姐是明事理之人，“或许陛下真的有难言之隐，否则淑妃娘娘断然不会替他说话。”
司徒空不以为然，他只在乎结果。皇帝纵然有天大的难处，也不该对亲生儿子痛下杀手。莫时雨死得凄惨，最后还变成了只人不人鬼不鬼的傀儡。
“难道还有人胆敢逼他不成？”
“或许呢？”
“那他这个皇帝也该退位让贤了。”
“哦？你想当皇帝？”
“不，这龙椅该由永乐王来坐才是。”
这是萧家的府邸，不怕隔墙有耳。但此事关乎性命，稍有差池，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萧烬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
“那你也得问王爷乐不乐意。”
的确，这只是司徒空一厢情愿罢了，莫时雨从头到尾，没想争储，更不想当皇帝。他的心机不够深沉，怕被那些朝堂上的豺狼虎豹生吞活剥了。
“听雪，我不想当皇帝。”
莫时雨德才兼备，无疑是储君的最佳人选。
“在诸位皇子中，没有谁比你更合适。”
司徒空将其中利害说与他听。
“大皇子早夭，二皇子太过软弱，三皇子浪荡不羁，四皇子已被发配边疆，五皇子与六皇子狼狈为奸，是我俩此生宿敌，七皇子是个草包，八皇子只爱风月，而十皇子年纪尚幼。若他们当上皇帝，东陵朝江山危矣！”
任司徒空说得头头是道，莫时雨仍旧不为所动。
“那又如何？我也并非帝王之才。像我这种游手好闲之人，就该躺后宫里混吃等死的。听雪以为，我当皇后怎么样？”
这个想法，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话一出，司徒空与萧烬皆大惊失色。萧烬刚吃到嘴的苹果，掉下来砸到脚面上，二人难以置信，以为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
立男子为后，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