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走几步,一把攥住萧弦的双手,急声道:“妹妹,你怎么样了?哥哥来看你了。”
萧弦脸上血色寡淡,半边面颊横着一条长疤,仅穿了一身白衣,显得尤其瘦弱。睁着一双泪眼婆娑的眼睛,猛然扑入萧情的怀里,失声痛哭道:“王兄,求你接我回南楚,我不如王兄当年坚强,也不想做一个人人可欺的质女。王兄,你我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求王兄放我一条生路!”
萧情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眼里划过一丝悲痛,可仍旧冷着心肠道:“妹妹,你莫要任性。南楚兵弱,你暂且忍一忍,等王兄羽翼丰满,定然将你接回南楚,好不好?”
萧弦神色一愣,眼泪垂在睫毛上,轻声问:“你此次来,不是接我回南楚的么?”
“自然不是,王兄还有别的正事,”萧情以为她情绪稳定了,赶紧按着她的肩膀,叮嘱道:“妹妹,你别怕,王兄一定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把你的脸救回来的。你听话,帮王兄在大魏当个眼线,只要大事一成,王兄就把你接回南楚,你就是南楚最尊贵的公主!”
“萧情!”萧弦一声厉呵,眼泪簌簌落了下来,惨白着脸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你当初为了夺位,你将我献给了那些人,我忍了。我以为你会好好待我,可后来你又为了自己的王位,把我献给了大魏!至始至终,我只是你手里的一颗棋子!不,我连一颗棋子都不如!什么南楚最尊贵的公主,我现在就是个残花败柳,是个人人可欺的荡|妇!我早就该死了!”
萧情脸色极难看,似乎不愿意去提那些过往。他如今是南楚的君主,即便上位的手段不光彩,可一将功成万骨枯,谁又会在意那么多。
“你胡说什么?你乃南楚皇室正统,又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谁敢欺辱你?”
萧情忍住火气,低声安抚她道:“那些事情都过去了,王兄已经杀了他们替你报仇。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萧弦一把将他推开,扬手狠狠给了他一耳光:“你滚!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
这一耳光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萧情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道五指印,他眸色一狠,磨着后槽牙道:“妹妹,你好好想清楚。自你出生的那一刻,命就定下了。我没法抉择自己的命运,你也同样没有办法。别怪王兄,这都是命中注定。如今南楚皇室只有你这么一位公主,不牺牲你,南楚就要灭亡了。”
萧弦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几乎连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许久之后,才从床里面摸到一个玉枕,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往萧情身上一砸。萧情轻轻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碎渣,语气冷漠道:“王兄还有些事,你再好好想一想,到底是想看着南楚灭国,还是愿意助王兄一臂之力。”
殿门轰隆一声合上,萧情缓步踏出殿内,随意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左右的宫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好好照顾公主,若是她再出半点意外,你们全部都得死!”
他冷冷一甩衣袖,这才扬长而去。寻了个酒楼,店小二负责引路,很快便寻至雅间。
顾铮早在此等候,神色颇淡,身后还跟着流萤和慕枫。
萧情示意店小二退下,踏进雅间笑容满面道:“顾兄还真是准时,抱歉,萧某来晚了,让顾兄久等。”
顾铮目光从萧情面颊上划过,淡淡笑了一声,侧首示意流萤和慕枫先行退下,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才开口道:“你怎么敢来的,就不怕本王杀了你么?”
萧情从善如流地落座,闻言便笑道:“顾兄若是想杀我,那日便大兵压境了,哪里还等得到今日?我想顾兄到底是个长情之人,舍不得我死才是。”
顾铮冷笑:“那可不见得。当年本王一时心软,这才放你回了南楚。谁曾想你狼子野心,居然抢了王位。只要有本王在一日,天下定然山明水秀,海宴河清!”
萧情斟酒,笑了笑:“呦,顾兄这么忠心耿耿啊,就为了一个早死的李晗,你至于么?你替人家养儿子,竟养出感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