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珏同靳久夜打了两场,到底还是比不得这个身经百战处处杀招的生死兄弟,连连败北。
只是两人打得痛快,心里那点不舒畅也消散了许多,倒也不论输赢了。
靳久夜伸手将贺珏从地上拉起来,“属下冒犯了。”
贺珏道:“你若这般客气,便是同朕生疏了。”
靳久夜不言,贺珏难得露了笑脸,“罢了,回勤政殿将你我二人的酒喝完。”
他拍了拍靳久夜的肩膀,手上没个轻重,靳久夜突然身体颤了颤,贺珏一下就愣了,“你……你伤得重?”
靳久夜摇头,“不妨事。”
“还说不妨事?”贺珏黑了脸,拖着靳久夜就往勤政殿走,“今夜无论你如何说,朕都不会放你走了。素来不把自个儿身子放心上,往年倒也罢了,那时候迫于无奈谁也想不到以后,如今朕做了天下君主,你还这般亡命作甚?”
靳久夜意欲挣脱,谁料贺珏死死攥着他的手腕,他也不能真的同主子动手,离了演武场,君臣有别。
勤政殿当值的宫人们见贺珏拉着靳久夜匆匆回来,连忙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说半个字。
两人转进贺珏日常寝居的暖阁,有小宫人准备进来伺候,被贺珏一挥手,便将门咣当一声关了过去。
那人差点儿撞着鼻子,连连退了两步,惊魂未定。
年长的老宫人没好气道:“没个规矩,陛下是你能上赶着凑的?”
小宫人委屈得眼泪都快掉了,“师傅,奴才不过是想跟去伺候,哪晓得陛下生了这么大的怒气。”
老宫人道:“有影卫大人在,轮不到你伺候。”
小宫人抬眼,一脸茫然,“奴才听说影卫大人杀人如麻,还会伺候人?”
“都是奴才,怎么不会伺候人了?”老宫人斜了小宫人一眼,“回头烧好热水,影卫大人应当要在暖阁歇下了。”
小宫人眼珠子一转,当即明了,“原来影卫大人能伺候的,与奴才等人不一样。”
“少胡说八道,当心进玄衣司蹲局子,日后别怪师傅没提醒你!”老宫人敲了小宫人脑袋一下,“还不赶紧退下,听什么墙角儿?也不怕没了耳朵!”
勤政殿暖阁内。
贺珏黑着脸,冲着靳久夜:“把衣服脱了。”
靳久夜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黑色的外衣解开,内里白色中衣已染红了一片。
贺珏当即怒道:“靳久夜,你偏要作践自己是不是?既然受了伤,为何还要同朕练武,朕处处使了全力,半点没收力,你……你非要气死朕?”
说着话,贺珏已然上手,将人按到床上坐下,又将那血色中衣一点一点脱下,露出男人精瘦有力的身体。
右腹处有一处伤口,拿布条缠着,血水已经浸了出来,后背还划了一刀,刀痕颇长,斜着划过半边肩胛骨,好在没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
贺珏伸手去解腰腹上的布条,禁不住手指有些颤抖,靳久夜见此,便自个儿动手,刺啦一下连带血肉都翻了起来。
“主子,替属下将酒拿过来。”
贺珏拿了酒来,靳久夜站起身,离了床,拿着酒壶就往伤口上倒。
酒水倾泻而下,这是上好的贡酒,浓度比一般的要强,靳久夜咬紧牙关,下颚骨都在微微颤抖。
的确挺疼的。
“劳烦主子,帮忙给背上那道消消毒。”靳久夜将剩下的酒壶递给贺珏。
贺珏冷冷看着,“你真不要命了,下次若拿不住,回来禀了朕,朕派大军围剿,让那些贼子插翅难飞。”
语气着实不好,手上的动作却轻了许多。
“那杀手确实难缠了些,属下跟了他许久才得手,回来晚些了。”靳久夜轻声解释,见贺珏面色不虞,又道,“属下掌着玄衣司,这点任务都完不成,还凭什么做主子的影卫?”
“再者,三军乃国之重器,轻易不可动。”
贺珏愤愤将酒壶扔下,“你还教训朕不成?”
靳久夜叹了口气,“不敢。”
贺珏自然知道靳久夜素来寡言少语,今日说这么多话,也是因着自个儿心情不好,若非如此也不必顶着伤痛陪他练上两场。
默了片刻,贺珏从房中隐秘处拿出两瓶伤药,“这褐色瓶子的外敷,白色瓶子的内服。你常用的,禁忌都不必朕再多说了吧。”
“过来,坐下。朕给你上药。”靳久夜规规矩矩地坐到床边,贺珏上药的手法已然熟练,没一会儿功夫就拿着纱布缠好了。
“细下想来,这么多年朕身边也只有你陪着,往日念想都是遥不可及。”贺珏叹了口气,靳久夜穿上外衣,规规矩矩地坐好。
“酒还有吗?”靳久夜问。
贺珏摇了摇头,笑道:“都被你小子用了,还喝个什么?“
靳久夜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