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截被虚化的身体像是有自我意识一样地开始扭曲变形,伴随着咯咯的骨骼折扭声和皮肉绽裂声,影子似的半身挣脱束缚膨胀成如火焰般不停闪烁变换的人形。
“母亲大人?”白发黑衣男人皱起了眉。
“夫人?”黑发的姐弟投以惊恐的眼神。
“老师?”那是一个带着泪痕却仍旧微笑的鸢眼少年。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浅井江闭上了眼,加重了这个致命的拥抱。
金白色的光芒大振,燃烧速度加快,半边原型半边幻影,从来不知疼痛为何物的兽发出低低的痛呼声。
“好疼啊...”
随即怀中一空。
浅井江缓缓睁开眼。
消散了,只有衣服上斑驳的黑痕证明对方确实存在过。
是主动离开了或是...死亡?
女人拾起掉落在脚边的琥珀。入手便是被黑烟灼过的暖,蜜白双色的圆片上隐约可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形的斑点。
影响源消失,樱园中载歌载舞的黑手党们笑意僵在脸上,办公室里站得笔直的兰堂如梦初醒,正在给小女孩包扎的森鸥外浑身一颤、随即微笑继续着手头的动作。擂钵街,中原中也晃了晃脑袋,惊奇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小块田地中间。
“呸呸...”他嫌弃地吐出了嘴里不知什么东西的叶子,“什么鬼。”
回答他的是对面黑白渐变色少年的怒吼。
“欺人太甚...罗生门!!!”
太宰治越过昏迷的水树香旎向前奔去。
“小姐!”
女人仍旧维持着半跪的姿势,扭头转过来时露出一张淌着血泪的脸。她倏然笑了,反应迟钝地说道:“啊...是你啊。”
波及半个房间的黑洞在浅井江身下突然出现,一瞬间就将女人的半截身子都吞没进去了。
浅井江先是惊慌,随后便是如释重负。看着女人表情变幻,电光火石间,太宰治明白了。
“你要走了?”他问道。
“放心,应该只是回到原世界而已。”
“我没有担心。”
两人遥遥相望着。
“他只是离开了。”
“所以呢?”
沉潭一般的心落进了红枫。
浅井江拭去了脸上的泪痕,放松地一笑,“那很好,你还是纯白的。”
没有害你替我背负一条人命。
太宰治听出了言下之意,故意满脸恶意的反驳道:“我是纯黑的。”
“而且真有如此觉悟的话小姐在最开始就不应该答应我的计划,现在又来假惺惺地说这些。”
“哪有老师能拒绝自己的学生嘛。”女人如此狡辩道。
“嘁——我才不是你的学生。”
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一朵五彩斑斓的塑料小花冲浅井江丢过去。
“还有,和别人的学生拉拉扯扯到现在都还没记起来自己的学生在哪儿吧,我看小姐和森先生一模一样。”
赶在黑洞将人全部吞没的前一秒,太宰治大喊道。
“笨蛋的笨蛋老师,再也不见啦——”
*
虎杖悠仁再一次从梦境中惊醒,大口大口地喘气。
“喂,五条老师,”少年的语气中还带着一点惊魂未定,“我又做那个梦了。是...这次看得更清楚了,顺便...我想这次还需要把惠一起叫上。”
……
“没有任何问题。”这个月第十次深夜被某个狗友从被窝里吵醒的家入硝子收回了检查仪器,不像吐槽的吐槽道,“比在田埂上耕地的牛还壮实。”
没有任何身体异常,也没有咒灵的痕迹,东京咒术高专一年级生虎杖悠仁,在入校之后的每个晚上都会做诡异的连环画梦。
梦里的他还是小孩子,跟在妈妈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他们家坐拥五栋高耸入云的大厦,他还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随着梦境的不断发展,虎杖悠仁在梦境里的真实感越来越强,起先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现在已经发展到能感受到痛觉了。
“这个,”虎杖悠仁指着手里的速写画说道,“左边的是三哥,右边的是长姐。”
说完就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伏黑惠。他甚至不知道惠有个姐姐,但却离奇地梦到了。
伏黑惠脸色阴沉:“确实是姐姐。”
他联想到了津美纪被诅咒一直昏迷不醒的事情。
“还有从心脏传来的真实不作伪的悲伤,”虎杖悠仁按着心口,“直到现在都还残留着那种感觉,就像是真实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嗯……”五条悟摩挲着下巴,低吟半晌,缓缓沉声道,“我明白了——”
虎杖悠仁愣住,伏黑惠也转过了头。
在学生们期待的目光中,五条悟得意洋洋地大声宣布道:“悠仁和惠是同母异父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