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武媚娘这个当皇帝的亲自下诏一定要大办城阳长公主的寿宴。
真到了正日子,武媚娘派人前来赐礼,李初自然是要去庆贺的,同时,李初也想到一个引蛇出洞的办法,不,更贴切的说应该是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等到一个个送完给城阳长公主的寿礼之后,李初让人拿出一套晶莹剔透的杯子。
“葡萄美酒夜光杯,西域有传有此宝,虽然也有进贡,不过总是太少见,这一套是我命人刚研制出来的琉璃杯,是我为姑母准备的寿礼。”李初的礼物在最后送上来,却是秒杀所有人那一套,六个杯子,个个晶莹剔透。能够清晰的看见杯子对面的人。
所谓葡萄美酒夜光杯,见过所谓的月光杯的人在看到李初送上来的这一份礼物时全都惊叹无比。
李初更是让人送上葡萄酒,那些酒倒入琉璃杯中,可以清晰的看见酒体的颜色,鲜艳如血,更是叫人惊诧。
这么些年来,李初一直在朝中活跃,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李初一开始是一个商人,而且她所经营的生意,几乎每一样都是大赚特赚,每年李初交给国家的税收,那可是绝对的占大头。君不见武媚娘哪怕火烧明堂,重建明堂,都能用自己的私库?
那些银子都是李初帮她赚的,武媚娘之富,李初之富,很多人哪怕费尽脑汁去想,也不一定能够想得到,她们究竟有多有钱。
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随着酒倒入杯中,杯中既然若隐若现美人的身影,有人发现了,急急地追问道:“敢问安定公主为何酒杯之中竟然有人影?”
“因为在这酒杯之中刻了人。杯中无物,自然看不太清楚。”李初一一为他们解释,让他们明白自己做这一些事情,可谓费尽心力。
“公主手中竟然有如此巧夺天工的人,但不知这样的月光杯是否有卖?”经李初拿出东西一亮相很多人就想起来了,李初可是一个经商的人。虽然这些年来李初在朝堂之上,出尽风头。但在李初的手里,那些生下金蛋的鸡可一直都在。
很显然,有人看到了李初亮出这葡萄美酒月光杯的商机来。当然啦,也是他们都想拥有这样一套。
“自然是有的,只是像这样的定制品,独一无二,仅此一套。”李初送给城阳长公主的礼物怎么可能烂大街,必须得是独一无二的。
其他人如果想要这样晶莹剔透的琉璃杯是可以,但是想要向城阳长公主这样一套的琉璃杯可没有。
城阳长公主虽然都是当祖母的人,却也是一个女人。
女人对于美丽而新奇的东西总是分外的热情,因此招手让李初将琉璃杯给她端上来,她要仔细看看。
李初岂有不听的道理,礼物就是送给城阳长公主的,城阳长公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姑母尝一下这葡萄酒。看看和西域的葡萄酒比起来有什么差别。”李初虽然不怎么喜欢喝酒,但她他也清楚这天下太多的人喜欢喝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酒,葡萄酒味道算不错,李初让人酿制了许久,终于是摸到套路,所以也想借城阳长公主的口品一品。
城阳长公主岂有不配合的道理,面带笑容的端起其中一杯,看着杯中倒映出来的美人,随着酒水晃动,里面的人好像在翩翩起舞,舞的更是一支勾人心魂的舞蹈。
虽然对李初的心思倍觉诧异,可是城阳长公主想起李初提起的葡萄酒来,端起浅尝而止,酒入喉咙,一阵苦涩,随后却十分的甘甜,令人回味无穷。城阳长公主连连点头,“不错,是好酒,比起西域进贡的葡萄酒不惶多让。”
“今日我就借姑母的寿辰请大家一场,我这新酿的葡萄酒如何?”得到城阳长公主的夸奖,李初很清楚,在座的许多人不一定相信城阳长公主的话,那也好办,直接请他们全都尝一尝就好。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让自己的商品为人所知,为人所接受。
李初从来不在府中大肆设宴,也从来很少去往别人府上参加宴会。宫中那些宴会主角是武媚娘从来不是李初。所以李初不会冒头,今天难得李初有所图,自然就要费尽心思地展现自己。
一群人看到城阳长公主手里握着琉璃杯,喝着葡萄酒,其实都很好奇葡萄酒的味道。没想到李初既然提出,今天请他们全都喝葡萄酒,这可让他们高兴坏了。
西域进贡的葡萄酒,尝过的人没有多少个,毕竟远道而来第一个供应的可是皇家的人。
但是皇家的人自己都要私藏,更不要说大肆宴客。所以能够异常葡萄酒的味道,是多少人梦寐以求。
没有想到今日前来城阳长公主府上赴宴,既然会有意外的收获。别的人如果说出这样的大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可是李初并不是一般人,她既然敢说,定然是做到才敢说的。
“诸位请。”李初都已经放话,要请今天所有参加宴会的人浅尝葡萄酒。众人皆是一脸的欢喜,身为主家的人也连忙请各位入座。
可是也有人意识到李初这样大肆张扬,如果这些事情传入武媚娘的耳朵里,武媚娘会怎么想?
“姐姐。”李末第一个站在李初的面前,轻唤一声,脸上眼中尽是焦急。
“虽然母皇是下诏让姑母可以大肆举办寿宴。然而姐姐的这些东西连母皇都没有,你就这么送给姑母好吗?”李末知道武媚娘的性子的,武媚娘可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虽然很多时候武媚娘是拿李初没有办法,但是完全可以迁怒于人。
李末生怕今天这一件事,李初忽然在宴会之上送出的琉璃杯,还有李末酒,会引起武媚娘的妒忌。
一个妒忌的女人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敢保证。可是李末比任何人都清楚,一旦武媚娘心生妒忌,她可以毁了一个人的九族。
所以不怪李末心里着急,那么多年来,李氏宗亲的人个个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生怕引起武媚娘的注意,给了武媚娘借口可以对他们下手。
就算他们收到武媚娘亲自下达的诏书,让薛家为城阳长公主大办寿宴,可是并不代表今天李初这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送给城阳长公主如此大的两份礼是在武媚娘的预料之中。
“从一开始,陛下下令让薛家为姑母大肆设宴,我们大家的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拿不准陛下是不是另有意图。虽然有些事我们都已经做了准备,但是可能远远并不够。我这样张扬,就是想要陛下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同样也是亮出可以和陛下谈交易的筹码。”武媚娘那样绝顶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琉璃杯和葡萄酒的商机。
李初手中的筹码其实并不多了,能够让武媚娘动心的更是难得。
所以没有办法,李初唯有把自己藏着,一直就想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亮出来的东西亮出来。
“姐姐从一开始就是冲着母皇来的?”李末最担心的是被李初这样点破,聪明如她心中的大石算是放下了一半。
李初拍拍李末的肩膀,“没错,所以不要担心。今天晚上好好吃好好玩。”
只怕不仅李末有这个想法,整个薛府的人甚至是前来参加宴会的李氏宗亲们何尝不是有着同样的担心。
第一个李初需要安抚的人就是城阳长公主,李初很清楚的看到一开始收到礼物的程阳长公主,满心只有欢喜,可是随后眼中却流露出了担忧。
曾经作为大唐的公主,后来又是皇帝的亲妹妹,晋为了长公主。城阳长公主那些年有父亲护着,有哥哥护着,她的日子最是惬意不过,
一直都有父亲兄长护着的城阳长公主从来不需要担心别人会怎么攻击她。这一生城阳长公主以为自己会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一生都是受人尊敬,不需要担心任何人,任何事的。
可是武媚娘改朝换代来的过于凶猛,虽然李家的人依然还能称为皇族,城阳长公主也还是长公主,但是在也不一样了。
不愿意为李初惹麻烦,城阳长公主已经很久没有出门,只怕自己一旦出去看到外面全然已经变了的天会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这一场寿宴,其实按照城阳长公主的意思,不过是希望一家人能够在一起吃一顿饭而已。
武媚娘的一道诏书下达,不管是城阳长公主还是薛家的人,全都变得战战兢兢。大好的日子忽然变成了一柄悬在他们头上的刀,或许在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刀就会落下,让他们一家子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李初更是张扬的送礼,城阳长公主自然相信李初不会害自己的,隐隐总是不安。
李初寻了一个机会,在城阳长公主的耳边将事情的用意告诉城阳长公主,城阳长公主虽然松一口气,同时也担心的握紧李初的手,“如此一来,你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姑母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这样一个生财的金鸡,只有我平安无事,才有可能送到陛下的手里。”李初自有分寸,而且武媚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拿李初的把柄,不放过李初。
“凡事你总要小心,这么多年来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这位陛下虽然是女子,可是那颗心太硬太狠。”城阳长公主自问,就算是李治都比不上武媚娘的心狠。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狠,所以武媚娘才能站在今天的位置,成为一个女皇帝。
所谓的因果关系,城阳长公主也不愿意深究,只要李初能够平安无事,那就比什么都好。
“今日是姑母的生辰,愿姑母寿比南山。”李初不希望城阳长公主一直纠结在这样的事情上,因此,在城阳长公主的耳边轻声地道一声贺词。
城阳长公主一开始是担心,瞧着李初眉目之间尽是自信,想到李初做事素来都很有章程,这些事,李初不会骗人的。
“好!”城阳长公主握紧李初的手,称赞着一声好。
这一场寿宴办着十分圆满,李初拿出来的葡萄酒,喝的来客一个个赞不绝口。
“诸位,往后如果还想喝葡萄酒,放心会有的。”李初既然敢亮出来,自然就是有所准备的。这么大的市场,李初眉开眼笑的送人离开。只怕有人连一个晚上都等不到,会立刻让她进宫的吧。
“公主,陛下有诏。”宴散客去,李初也与城阳长公主他们道别,这就准备回公主府,一点也不意外,在门口的时候碰到前来传诏,让李初连夜进宫的消息。
“好。”一闪而过的念头果然是不错的,武媚娘本来就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成为皇帝之后更是容不得任何人怠慢。
李初早就知道,武媚娘绝对会在第一时间让自己进宫。毕竟这么大的动静,李初又没有藏着掖着,绝对会传到武媚娘的耳朵里,李初原以为武媚娘会连寿宴都不让自己参加完,没想到武媚娘还有这点耐性。
这个时候的宫门其实早就落锁了,但是武媚娘特意传召的人,自然也得将宫门打开,让李初进去。
虽然李初知道今天晚上会有事,并没有多喝酒,多少也是喝了一点,所以身上带着淡淡的酒味。
武媚娘看到李初的时候,瞧着她双颊通红,眉宇间带着几分醉意,神情不似以往的清冷和庄重,多了几分媚意,不禁的感叹,她那么多的儿女里,要说长得最好看的莫过于李初,偏偏最是让人忽视相貌的人也恰恰是李初。
一个有勇有谋,有能有力的人,让人传颂的是她的本事,反而让人忽视她的容貌。
“参见陛下。”李初看到武媚娘走出来,并不知道一瞬间武媚娘想得到什么,仅仅只是恭恭敬敬的朝武媚娘见礼。
李初出声,让武媚娘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是有意的。”没头没尾却一脸笃定,武媚娘神情凝重的盯着李初。
微微颔首,李初并不否认,“陛下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眼就看破我的用意。”
武媚娘等着,她以为李初总会解释一下的,可是等啊等,说完那句话的李初再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你就这么一句话?”武媚娘等不到李初自己开口便只能她来问。
李初抬起头审视着武媚娘,“不然呢?”
武媚娘并不喜欢李初这一个眼神,因此拧紧了眉头,“我不仅是你的母亲,更是大周的皇帝。”
点点头,李初道:“是啊,谁也无法否认这一点,那么陛下有何吩咐?”
明摆着就是装糊涂,当做听不出武媚娘话中的意思,武媚娘气的火冒三丈,指着李初道:“这个时候你还想和我装傻,你不知道我什么意思,我是你的母亲,更是大周的皇帝,你送给你姑母的那些东西,不应该第一时间送给我吗?”
行吧,眼看李初压根儿不接武媚娘话茬的意思,武媚娘能怎么办,只能把话说出来。
可是李初听到武媚娘的话后嗤笑一声,就是这一笑,让武媚娘额头的青筋不断的跳动。
她又怎么会听不出来李初笑声中的不屑和轻蔑,李初她是在笑武媚娘没事的时候从来想不起自己还是李初的母亲,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想起这回事,果真是贻笑大方。
然而武媚娘又有什么办法反驳,自然而然的,本来理直气壮的让李初进宫来听她的训斥,这一下子气势全都没了。
“陛下分明很清楚我为什么这样做。为何却依然能理直气壮的质问我?”明明不把自己当成李初母亲的人是武媚娘自己,现在倒是提醒李初,她李初的母亲了。
人呐,总是不由自主的寻找利于自己的立场。
“不如陛下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突然下诏让薛府大办姑母的寿宴?”李初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大肆张扬,都是为了让武媚娘先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毕竟武媚娘的心思李初不敢赌。要说武媚娘对于城阳长公主,或者是对薛家没有任何意见,李初半个字都不信,那么李初就要弄清楚武媚娘打算怎么做。
“你是怕我陷害薛家陷害你的姑母?”武媚娘是何等的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李初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难道没有可能吗?虽然,陛下答应过我一些事情,可是只要有利可图,陛下随时可以将这一切抹去。”武媚娘只有在对自己有利的情况下,才会记住自己曾经许下的承诺。
换而言之,如果情势一旦对自己不利,武媚娘就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利于自己决定。
李初不仅一次从武媚娘的嘴里得到承诺,但是武媚娘每一次都有开脱自己的理由。
“你就这么防备我?”武媚娘显得不可置信的望向李初。
李初再一次笑了,“陛下,这样的神情让我觉得自己似乎在面对的人不是陛下。”
话中另有深意,武媚娘绝不可能当做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