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您还有什么想向殿下通报的?”
“陆将军,虽然这暖阁平日无人会闯进来,但本宫还是恐人多而杂。”南雁来低声道,“这张字条...还请将军切要替本宫交予殿下。”
“娘娘放心吧。”陆赋伸手接过,点了点头,也低声道,“殿下也托卑职交给娘娘一物。”
“...何物?”
南雁来愣愣注视着陆赋从袖口中摸出一枚小巧玉佩,起初她仍是不解,待反应过来却是心里一惊。
这不是别的,正是那枚谢长庚从不摘下,与他形影不离的如意玉佩!
这玩意,平日里连摸都不让她摸一下的。
今日怎会......
“殿下说了,这几日恐是苦了娘娘。”陆赋低头将玉佩双手捧上,一字一顿道,“见佩如见君。”
南雁来一怔,却也只得收下,低头温声道,“那还请将军替本宫谢过殿下了。”
陆赋很快便悄悄走了,身为东宫右卫率,自然也是身手了得,飞檐走壁不在话下。等她终于从那枚玉佩稍稍回过神来,才恍然惊觉陆赋已经跃窗走了。
...这谢长庚倒是信任她。
居然将这枚他从不摘下的玉佩就这样交予她。若她就这么将这枚玉佩丢掉呢?他会不会气得发狂?还是会气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她......
她将它握在掌心,低头看了良久,这才转身寻个安稳去处将它收了起来。
南雁来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又没有多难猜。这算什么?是对这几日他宠爱长孙玉容给她的一个交代吗?
是了,整个东宫都以为太子和太子妃正在冷战,但只有她心知,她是在配合他逢场作戏。
倒不是说她自信他有多么迷恋她,只是因为她知道,谢长庚即便喜欢任何人,都绝不会真心爱上一个长孙氏女人的。
又或者,那家伙根本就不会真心爱上任何一个人。
只是那长孙玉容,倒也当真愚蠢,信了他的甜言蜜语。不过或许也并不怪她,少年的两片微冷薄唇向来最会说温柔话。他乐得扮演移情别恋的薄情太子,她也乐得陪他演戏。不得不说,这几日她独自一人,睡的还是挺爽的。
每每陆赋偷偷避人耳目来看她,她便都写信委婉提醒谢长庚,切勿被表面假象所迷惑。南雁来始终觉得,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从一个月前的宫中政变,阴谋就开始了......必然有人发出了假消息,故意挑唆武乡侯造反!
无论那人是谁,其背后目的都昭然若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小心。
好在这承香殿宽敞的很,后面还有一小座暖阁,她也乐得一个人清净,就当犒劳一下自己好好休养一下了。实在闲得无聊,她便去暖阁待着,暖阁堆着很多书卷,她踩着落灰的梯子上去翻出几卷书,倒也乐得清闲。
秋风从窗外呼啸吹进来,天越来越冷了,忽然从屋外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是朱桃的声音,“娘娘,娘娘——”
“娘娘,这里真是偏僻,又这么多书架子挡着,”朱桃一边唤她,一边提着食盒小碎步走进来,仰着脖子使劲去看,“奴婢又找不着您在哪了?”
南雁来闲得无聊,也索性屏息不再动弹,慵懒倚在木架后,同婢女躲起了猫猫。这里的确太过杂乱,她都不用刻意躲,一时半会朱桃都找不到她人。
“娘娘——”果不其然,不到半柱香,婢女便求饶认输了。
南雁来便也不再多为难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傻丫头,我在这。”
“娘娘,您又寻奴婢开心了。这里堆着这么多破木箱,就是掉进根针估计也寻不着,哪来这么多破布...咳咳...改天非要叫几个小太监好好打扫一番才好!”朱桃被灰尘呛的直咳嗦。
太子妃却依然闲云野鹤般立在梯子上,优哉游哉地抱臂看下来,笑着接过了茶点,刚咬了一口,却似乎忽然听到了什么似的,手里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说,非要叫几个小太监来好好打扫一下啊。”朱桃被她的神情骇了一下,愣愣重复道。
却见南雁来仍站在高梯上,居高临下俯视整间屋子,一对柳叶细眉紧紧蹙起。
“是啊...这里地形素来偏僻,光凭自己摸索,任谁第一次进来都会迷路的...除非有人事先告知。”她喃喃道,“况且...若是身受重伤,这里到处都是麻布,血滴上去,肯定会留下痕迹的——”
她急切呵斥道,“朱桃,你看见这里有血迹吗?”
朱桃彻底被吓住了,结巴道,“娘娘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里...怎么会有血?”
“没有血...那就是被人刻意悄悄打扫干净了.....”她却依然喃喃。
又或许有些事就是这样,原先被蒙在鼓里时,一概都察觉不到,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原来已处处尽是蛛丝马迹。
而此刻她仍站在高高的木梯上,低眼望着杂乱的暖阁,微微有些眩晕。
电光火石间,脑中无数刹那闪过。
最后她动了动唇,低低道,“朱桃...你去替本宫查一件事,八月初八以后,都有谁来过这里。记住,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