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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1 / 2)


焦软是深夜才到的程家老宅。

下午她去了趟银行挂失,没回家,径直去了叶归的酒吧,找他借了部手机。叶归塞给她一千块钱,叶叔叔正好在店里,送她去的高铁站。

她也好羡慕有爸爸妈妈的小孩。受了委屈,还能扑进爸爸妈妈怀里寻求安慰。

一路上,所有的情绪都被她压得死死的。

焦软走进程家大院。

看到披着外套站在院子里的程述鸿,心里那根故作坚强的神经线崩裂,眼泪串珠似地滚出来,“爷爷。”

“回来啦?”程述鸿看着这个他一手带大的小孩。她像是一头受困的小野兽,满身伤痕,想伸出小爪子求助,却又不敢轻易示弱,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这孩子三岁被他抱回武馆,四岁开始教她习武,摸爬滚打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他却从未见过这孩子眼中流露出,此等委屈绝望。

程述鸿牵起孩子的手进屋,吩咐佣人泡了姜茶,“穿这么点衣服,这边气温低,当心风寒。”

焦软捧着姜茶,低垂着脑袋:“爷爷,对不起。”她声音很轻,但很决绝:“我想退婚,不想嫁给程让。”

程述鸿默不作声。

焦软并没有放弃,等待咆哮与否决降临,她会再重复请求。

程述鸿沉默了半分钟,之后笑容和蔼道:“可以。”

焦软意外地抬起头:“您不生气吗。”

“生气啊。”程述鸿笑道,“程让现在翅膀硬了,青鹭即将上市,他再也不需要我,我管不住。更何况,他待你不好,教你受了委屈。一定是很委屈,才会这么晚了跑回来找我吧?”

焦软视线模糊,轻轻点头。

“能告诉爷爷么?”

焦软不想告诉爷爷她被绑架的事。爷爷已经七十岁高龄,经不住刺激。

她摇头。

“不想说,就不说。无论如何,爷爷都替你做主。”

“爷爷,我爸妈是不是给我留了遗产,我想……”

“想要经济独立?”

“嗯。”

在焦软还小那会儿,程述鸿为了让她心安理得享受小公主一般的待遇,哄她说:“你的爸爸妈妈给你留下一笔遗产,等你大学毕业,就能获得一大笔的创业基金。一辈子都花不完。”

当年焦家夫妇一出事,公司负债十几亿,哪里还有遗产。

这笔钱,是不存在的。

程述鸿唤来佣人:“去我书房,把柜子里的包拿来。”

佣人很快把包送下来。

程述鸿抽出一张卡,递给焦软:“这里头有九百万存款。不过,这钱你得留着,毕业后才能使用。作为创业金。”

他又取出一份合同:“这是去年给你在市区买的房子,年底能装修好,都是按照你的喜好装的。今后若是受了委屈,就去这里待着。”

“这个是车位,里边儿有一辆车,等你拿到驾照就能开走。”

“爷爷……”

“你也是有房有车,有存款的女孩子了,用不着羡慕别人。”程述鸿递出签字笔:“还有爷爷送你的成年礼物。青鹭百分之十三的股份。能保证你将来生活无忧。”

焦软看着那份股权转让书,不想签。

程述鸿看出她的犹豫,说:“你和程让都是我的孙儿,即便做不成夫妻,爷爷也不希望看到你们决裂。唯一的牵绊都没有,今后我若不在了,你两又都是倔脾气,怕是要老死不相往来。”

“爷爷,我不要。”

程述鸿没再逼她:“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想要了,再来找我。我的遗嘱里,会把留在青鹭所有的股份都给你。”

“爷爷……”焦软觉得不对劲,每次问起她父母,爷爷都说的很含糊,像是不愿提起。特别是当她问到遗产。

她怀疑,那笔遗产根本就不存在,是爷爷为了哄她开心编造出来的,否则她怎么从没见过父母的大别墅,以及爷爷说的那间开在国外的大公司。

“好了,”程述鸿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去吃东西,吃完早点睡。”

焦软走后,周医生安抚程述鸿:“小孩子吵架闹别扭,你千万别动气。”

“倒也没有。说来奇怪,程让提一回退婚我就火冒三丈一回,嘤嘤说要退婚,我竟是向着她的。”

“毕竟是你带大的。程让从小就独立,高中住校,大学又是在国外念的,自然不比嘤嘤跟您亲近。”

“倒也是。”程述鸿不仅把焦软当孙女,也把她当作鸿拳唯一的传人,感情非同一般。

程述鸿只要想那年,小女娃还没断奶,像是能感知到父母离世,嗷嗷哭了一宿,他就心痛到无法言喻。

“嘤嘤的父母不上程谦的飞机,夫妻两也不会出事。”

“都是命,谁又能料到呢。程谦如果知道会出事,也不会邀请好友出行。所以您也别太自责。”

“我岁数大了,不能一直盯着她,只有程让能照顾好她。其他人,我不放心。”程述鸿表情失望:“可如今,程让也教我不放心了。”

“嘤嘤才十八岁,一生还长,总会遇到对的人。”

“我方才见她像是受了伤,你过去瞧瞧。”

“诶,好。”

*

焦软蹲坐在沙发上。

周医生看着小姑娘脖子上的掐痕,这人是铁了心想掐死她。她见过的重伤者无数,对待这看着长大的孩子,难免心惊肉跳,颤抖着手给孩子上药。

从脖颈到脚腕,周医生心疼:“差一点就是动脉,这一刀下手真重,怎么忍心。武馆里那么多受伤的孩子,我也不见有你伤得这么重的。这人真是招招致命,想要你的命啊。究竟是谁,告诉周婆婆,我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婆婆不要告诉爷爷。”

“不会的,他近来血压高,我不说的。”

“我被绑架了,就在今天下午。”

周医生愣怔几秒,“程让呢?”

“要保护他喜欢的人,顾不上我。”焦软低头掩去眼中的失望,语气平静。

“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无所谓,你年轻貌美,总会遇到对的人。”

“嗯。”

“早些睡,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在你身上的男人,不必念着。”

“好。”

周医生替焦软把门关上,转头看到站在走廊上的程让。

“周婆婆,嘤嘤呢?”

“情绪很激动,表现得很平静。我给开了安眠药,睡下了。”注意到程让袖子上的痕迹,周医生凑近嗅了一下:“你受伤了?”

“没事。”

“我看看。”

“子弹擦破了皮肉,已经去医院处理过了。”

“真有你的。看来是真喜欢了,子弹都挡。”

程让:“她告诉您的?”

“嗯。”

“不是因为线人。”程让说,“这一枪是为兄弟挡的。”

“不必同我解释。”周医生见程让脸色惨白,心疼嘴上不饶人:“这就受不住了?嘤嘤跟你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心更伤。”

*

焦软噩梦连连,夜半被惊醒。止痛药效一过,脚腕和脖颈的痛感袭来。

打斗时她不知道疼地跟追击的黑衣人拼命,后来见到程让跟于涵雨,内心的痛楚又掩盖了身体的痛。

现在缓过来了,才感受到身体的痛。

她睁开眼,恍然间看到窗外走廊有一道黑影。她开灯,黑影又不见了。

焦软推开窗,坐到窗台上眺望夜空。小院周围寂静,只有树影婆娑与幽幽花香。

对面是程让的房间。

她三岁被爷爷接到身边,在武馆里生活了三年,六岁时,爷爷送她来这里,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第一眼看到程让,她就对这个漂亮的小哥哥格外喜欢。她滚到他床上,对他说:“爷爷说结婚以后我也要搬进来,我要跟你睡,我们还会洞房花烛夜!你枕头颜色太丑啦,换成我喜欢的粉色叭!”

程让自然是没有换枕头。不过从那以后,给她买的礼物都是粉色。

得知程让喜欢吃柚子,她就在他房门外种下一棵柚子树。没过多久就死了,她再种,又死了,她反复种,孜孜不倦地,终于留下一颗活的。

焦软望着对门那颗柚子树。这两年已经不怎么结果了,树脂结成琥珀,出太阳的时候照在上面晶莹剔透。不知几百年后,会不会有人捡到它们。

柚子树不结果了,她和程让有了结果。只不过,不是好结果。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中午。

焦软带着电锯坐在院子里。

她要锯掉这棵象征着她愚蠢过往的树。

几颗倒霉的四季青成了试验品,枝叶被“滋”掉一地。

程述鸿看到遍地的叶子,瞅了眼焦软的下一个目标:“嘤嘤,这四季柚可甜了,你瞧上头还挂着两个呢!爷爷爱吃,你就别锯了。”

“我给您买。”焦软把插头拉出来,准备开工。

程述鸿在众弟子面前一向说一不二,此刻也只能护着树干瞪眼。

周医生见状赶紧附和:“你爷爷每年过年都吃这树上的柚子,今年吃不到,会不开心的。马上就到年底了,要不,咱明年再锯?”

程述鸿:“就是啊!谁惹你,你锯他去,别锯柚子树嘛!”

旁边房门打开。程让站在门口,看到院子里的三人,又看向焦软手上的电锯。

程述鸿指着程让:“嘤嘤,你哥来了,你锯他去。”

程让:“……”

焦软看都没看他,丢掉电锯:“锯人犯法。”

房门碰地一声关上。

程述鸿看向脸色苍白的孙子,“气色怎么这么差?你们搞研发的,就是不注重保养身体。别什么成就没有获得,身体先垮了。”

“嗯。”

程让一夜未眠,再加上失血过多,脸色看上去是不怎么样。他望着那颗柚子树,神色不明。

小破孩娇气,但她很少真的掉眼泪。回想起昨天那一幕,她眼睛里的绝望,脸颊上大颗大颗的眼泪,仿佛砸在他心头。

“焦嘤嘤。”程让在外面敲窗。

焦软:“她不在,她死了。”

“焦嘤嘤你听着。”窗外的男人语调清淡,态度强势:“我跟于涵雨没有任何不清不楚的关系,她所说的话,有误导你的成分。你已经成年了,应该能分辨是非,而不是受别人的心机迁怒我。”

“别了吧。”焦软推开窗,语调漫不经心:“一回家在爷爷面前就开始演上啦?确实,你没错,也不欠我什么,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你的态度让我觉得,很!不!爽。所以请你闭嘴。可以嘛?让哥哥。”

程让注视着她:“能好好说话?”他看上去很认真,似乎在不耐烦她的吊儿郎当。

“我就是这样子说话的呀。你想看我像昨天那样?”焦软揉了揉脸蛋上的围巾:“哭不出来呢。”

程让注意到她脸颊上的痕迹,“怎么弄的?”

“你猜呀。”

程让一向很不喜欢她轻佻的态度,唇线紧抿,沉默几秒:“焦嘤嘤,放我进去。”

“你已经不是我未婚夫了,不能随便进我房间。”

“我在协助陈廷放追查十五年前的案子。”程让说,“于涵雨是目前我们掌握的唯一线人,不能让她被灭口。”

焦软似是一愣,“为了查案子?”

原来是为了多拿几起协侦奖杯,为了拿到跟政府合作的敲门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眼热起来。

尽量让说话的语气显得平静:“你现在为了名利可以用美人计,用自己高中时期的纯情照片去诱惑那个女人,那以后呢?为了线索,是不是要抱着她上床呀?”

“焦软!”程让恼了。大概是觉得她的话侮辱了他心爱的女人。

他控制着情绪:“怎样才肯信我?”

焦软淡然一笑:“不肯。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假戏真做,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以权谋私。而且你到底跟她在酒店做过什么,我又不是神仙,又没在你身上安装监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毫无说服力。”

“就这么信不过我?”

“对。”她应得干脆,“你也信不过我。你信我,就不会现在才告诉我你在查案。你签订了保密协议?还是你是在编人民警察,有必须保密的理由?你需要这么做吗?不需要。你就是不信我罢了。现在是怎样,双标?”

程让不得不承认:“我怕你泄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不能——”

“你好烦哦。”焦软打断他,脑袋搭在窗边,懒洋洋地瞥他,说:“无论如何,你都在我跟她之间做出了选择。你拿命保护她,是事实。”

程让:“你在钻牛角尖。”

“你在犯傻。”焦软收回手,“你不也在试图跟我讲道理么?我的命都被你舍弃了,你觉得道理能比命大?我能原谅你昨天的行为?不能。”

说完,她抬手关窗。

“还没消气?”

“没有,因为我不生气。”

“焦嘤嘤,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窗台太矮,程让弓着腰说话,时不时牵扯到伤口:“把门打开。”

这窗户是焦软七岁那年造的。她喜欢翻窗,又经常爬不进去,挂在窗台上不上不下,有次一个人在窗户上挂了足足半个钟,哭得撕心裂肺。爷爷知道后就找人来,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改低了。

特别是程让卧室里的窗。

“我的房间你不能进。”焦软坐在窗台上,背过身去,不想聊天的意味很明显。

但背后的男人像是领悟不到她送客的意思:“非得这么矫情?”

焦软只觉得气血上涌。

这是矫情吗?

于涵雨有警方的保护还不够,他还要凑上去?她没有警方保护,唯一依赖唯一期盼来救她的人就只有他。他放弃救她就算了,还在指责她的不明事理不深明大义。

去他妈的大义!

“对,我矫情,我拖你后腿,我是你的绊脚石。承认了。说完了吗?你可以走了。”

“没有。”程让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神色晦暗不明。

他知道她娇气,脾气大,有求于他的时候才会装得乖巧,不知道她醋劲儿也这么大。

这一发现,让他既感无奈,心底又有些莫名欢喜。

焦软抬头望着男人的下颚。庭灯朦胧,树影投在他侧脸,厚重长睫在他鼻梁一侧映下剪影。

这男人即便面带倦意,巅峰容貌也魅力不减。

焦软在心里嘲笑自己色令智昏。

她别开眼:“离我远一点,前未婚夫。”

程让抬手撑着玻璃:“说清楚。”

焦软面无表情:“说什么?”

程让眼中阴霾浓重,有一股隐藏的狂热,但他压抑着情绪,透露出来的只有淡漠:“婚姻大事,就这么儿戏,说退婚就退婚?”

呵。焦软当着他的面,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关上了窗。

“爸爸乐意。”

“……”

“不服憋着。”

“……”

周希过来给程述鸿送礼,已经在原地站着看了好一会儿的戏。见到程让吃闭门羹这一幕,替他抱不平:“软妹妹这脾气,都是给你惯坏的。还好吃定了你这未婚夫,要不以后谁受得了,嫁都嫁不出去。”

下一秒,窗户打开,飞出来一只拖鞋。

“卧槽软妹妹,你什么时候学的千里耳!也太棒了吧!丢得好准。”

“滚啊!”

周希懵了一下,以前焦软再怎么火爆脾气,在程让面前也会装一下娇,今儿居然直接暴露本性?

“让哥,这架势,你该不会被拿下了吧?”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程让飞出去一记眼刀子。

周希:“……”溜了溜了。

程让盯着紧闭着的窗户,只觉得头疼。

他沉思片刻,拨出一通电话:“我手机用完了么。”

陈廷放说:“片区昨天下午发生一起绑架案,凶手畏罪自杀,手机刚捞上来,我过来取嫌疑人电话卡。这边刚出警,改明儿给你送过去行不?你要急用?我让田芷给你送来。”

程让:“田芷?”她昨天不是看着焦软么?

“小嫂子去机场后她就跟丢了,这不,死者跟猎豹有关,她也就跟回来了。”

“嫌疑人身份什么时候能公开?”

“怎么也得等到下周,走完司法程序。怎么?”

程让觉得蹊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没事。”

“还是你那台手机好使,定位系统反干扰能力绝了,我盯了于涵雨两小时,完全没被干扰。这软件什么时候能上市?”

“还没通过几项测试。”程让没再多说,挂了电话。

*

焦软昨天回来得急,什么也没带,周二还要交作业。

等周医生帮她上完药,她穿上长裙,遮住腿上的淤青,长发披散在肩上,盖住了脖子上的掐痕。

她四岁习武,没那么娇气。

早上扛着电锯闹了一出,气也消了一大半。

“周婆婆,你能帮我去书房拿一下笔电吗?我有篇论文要弄。”

“好,我去给你拿。”

“其实我自己能走,我就是不想看到他。”

“知道知道。”

“你要是遇到他,就说你要用,免得他不借给我。”

“唉唉好。”

焦软拿到电脑,把门窗关严实了,开始绞尽脑汁脸滚键盘。

她的情绪一向来得快去得快,也不记仇。但程让这次让她彻底死了心。她不想再惦记那个男人,不乐意在他身上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

她要努力写作业!

写着写着,焦软又停下动作,黯然伤神。

脑子里突然冒出猎豹手下的话:“程让正拼死保护于涵雨,在他心里你算个什么东西?”

心绞痛。

一定是太饿了,胃疼。

她真有那么差吗。

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于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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