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文藕节儿一样的两根手指不羁的夹着一杯红酒,一步三晃走到了闲乘月面前,轻轻碰了闲乘月手边的高脚杯,然后扬起脖颈,暗红色的清冽酒液被一饮而尽。
“恭喜。”
闲乘月浅淡的扯了一下嘴角,举起酒杯微微颌首,同样一饮而尽。
“呵呵。”虽然饭局明显没开始多久,王子文已经有些把自己喝大的节奏,白洁的面上透着一股醉人的桃红,唇红齿白的痴痴笑着。
“你变化还真大,以前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你会发这些矫情的东西。”
王子文晃晃手里的手机,正是闲乘月发的那一条微博。
“有吗?没什么感觉。”
“乘月,恭喜。”
黎明穿着一身剪裁合身的修身西装从隔壁桌走来,皱着眉头看着趁他一个没留神就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王子文,截住了他送到唇边的满满一杯酒液,自己一仰头喝了个干净,面色不改的把人揽在身边。
“你们,怎么了。”
王子文其实就是两瓶啤酒的酒量,刚才不知道喝了多少,现在已经已经开始有些迷糊了,眼神迷离、懵懂的靠在黎明怀里。
“能有什么,”黎明无奈的揽着人靠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喂了王子文一点儿甜汤,“看你们结婚,羡慕了呗。”
王子文虽然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还是皱着眉头喝下去了。
闲乘月没有接话,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无声的拍拍黎明肩膀。
“其实,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很积极的接受心理治疗,也在尝试着要从过去走出来……”
黎明拇指轻轻揩去王子文嘴角的水渍,柔声说道:“不过哪怕一直像现在这样也很好,反正都是这个人,不差那一张纸来证明什么。”
黎明歉意的朝闲乘月摆摆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子文这样反倒不美了,我先带着他回去了,到时候在家里摆一桌,你带着许子言一起赏脸就好。”
“一定。”
黎明打横抱起王子文,在他微醺的额头落下浅浅一吻,大步离开。
闲乘月看着两人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人人都羡慕王子文顶顶好的家世,可没有人知道,这个爱疯爱玩乐观开朗的年轻银行家,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而王子文所有的不幸,全都来自他的父亲王澈——一手建立王家金融帝国的男人。
这个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在所有人眼里的形象都是谦谦君子、胸有乾坤,泰山崩于面前不变色,同时还是个热心公益的大善人。
可这个男人,在王子文母子眼里,却是一个披着天使外衣的魔鬼而已。
不同于王澈有着雄厚的身家,王子文的母亲——辛蕾,出生很是普通,只是一个哑巴收养的孤女,从没有踏进过学校的大门,跟着哑巴的日子虽然清苦,却是辛蕾最开心的惬意的一段时光。
只是这场短暂的欢快时光很快便结束了,命运似乎并不准备放开这个生来凄苦的女孩,哑巴一次失足,葬送掉了自己沉默的生命,年仅十五岁的辛蕾,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模样生的极好,自然也就成了一些人眼中的香饽饽儿,为了生存,辛蕾草草料理了哑巴的后事便离开了这个不算故乡的故乡。
然后便开始了自己的漂泊生涯,直到她遇到了年轻有为的王澈。
一夜之间从卑微到尘埃的灰姑娘成为舞会上最耀眼的公主,辛蕾无疑是幸福的,即使不被大多数人祝福。
明明结婚的是两个人的事情,可王澈就可以因为娶了辛蕾,声名大噪,人人都称赞他;而辛蕾就因为嫁给了王澈,便受到了恶毒的诅咒和揣测。
人们分明没有见过这个即使身处泥沼依旧出淤泥而不染的姑娘,却可以把所有能想到的难听的、恶毒的词汇,像倒垃圾一样倾注在她身上……
可是辛蕾完全不在乎,沉溺在王澈编制的美梦中不愿意醒来,可她却忘了,南瓜马车和水晶鞋在午夜之后便会统统化为泡影……
王子文降生之后,便是辛蕾美梦破碎的开始。
温柔的丈夫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换了一副面孔,对她非打即骂,甚至对于虐待她有一种变态的执着。
一开始辛蕾只是以为王澈只是做生意失败了,心情不好而已,只是默默忍耐着,打破牙齿和血吞掉,第二天依旧温柔的打理着丈夫的衣食住行。
这个傻女人,居然还奢望时间可以把她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还回来。却压根儿没有想到,这其实才是被王澈压抑在完美外表下最真实的自己。
先前所有只不过都是伪装而已,从辛蕾踏进这个城市开始,王子文就已经盯上了她,慢慢把人引进自己用温柔编织出来的网,然后在一点点儿扎紧口袋……
但是他不急,虽然辛蕾没有任何亲人,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任何依靠,但是自小谨慎的王澈还是不能放心,他一直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辛蕾再也不能逃离他的契机。
毫无疑问,这个契机就是王子文。
他确实猜对了,有了王子文之后,辛蕾便真的画地为牢一般……
王子文记得那是自己五六岁的时候,辛蕾在被王澈打断三根肋骨之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想要偷偷逃走……
没想到王澈居然半路折回来了,受到惊吓的辛蕾下意识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