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然的变故,令两边人齐齐无声。
小将也不恋战,拨马回转中,上楼向孙睿鸣复命:“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做得好。”孙睿鸣点头,“稍后,我会将今日之战记于功劳薄上,连升你两级!”
“谢将军。”
敌军见大战未起,先自折损了一员将领,不由鼓噪起来,一时间冲出几匹座骑,直至城楼之下,仰头叫嚣,孙睿鸣并不让人应战,而是命令士兵们先放了一轮箭矢,将来将震退,然后便鸣金收兵。
夜色渐渐沉寂,有将领担心敌方突然袭击,不由都有些难以成眠,孙睿眠却格外沉定,让他们各自休息去。
接下来好几日,敌军始终没有任何动静,邯州兵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好些将领轮番来向孙睿鸣请战,都被孙睿鸣止住。
时间长了,军中难免起了些议论:“都说将军英勇善战,难不成,却是怕死?”
“混说什么呢?将军向来智计过人,既然下令让咱们按兵不动,那就按兵不动吧。”
却说第十天头上,城外忽然战角长鸣,负责守城的士兵匆匆来报:“齐禀军师,外面又来了一拨人马。”
“嗯。”孙睿鸣点头,“我已经知晓,你们且回原处。”
言罢,他遂起身,带着几名亲兵上了城楼,但见城楼之下,果然烟尘滚滚,数万士兵排成一个圆形的阵法,当中一辆战车,其下坐了句身着长袍,手执长剑之人,孙睿鸣双眼微微眯起,仔细观其面相,见其气度从容,远非寻常人可比,心中暗揣,朝廷中何时出了个如此的人物,为何他从来不知?
一骑黑马从敌军营里纵出,马上之人仰头大喊:“呔!尔等都听好了,我乃周将军麾下右营先锋秦雷,有谁敢出城与我一战?”
“军师!”陈千云提剑行至孙睿鸣身边,拱手道,“请准我出城一战。”
“慢!”孙睿鸣摆手。
“怎么?”陈千云眼里闪过丝不奈,“将军是小觑陈某吗?”
“在下是担心,敌方有诈。”
“有诈?”若孙睿鸣质疑他的能力,陈千云或许会当场发作,但孙睿鸣却说敌方有诈,陈千云便不好说什么了,只得把送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退下一旁。
“怎么?尔等宵小之辈,是怕了秦爷爷吗?”秦雷在城下兜了好几个来回,始终不见有人出战,不由焦躁起来。
“你去,”孙睿鸣转头叫过一个士兵,“去请廖校尉前来。”
“不必了,”孙睿鸣的话还未落地,廖广远已然出现在城楼上,“军师有何吩咐?”
“你来——”
孙睿鸣把他叫到近前,沉声嘱咐了几句,廖广远听罢,轻轻点了点头,朝孙睿鸣一抱拳,转身走下城楼。
城门缓缓洞开,廖广远领着数十轻骑出城,在楼下一字排开,他双眸紧眯,瞳色凝黑,自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态。
“你——”秦雷看看他,眼里浮起几丝不屑,“如此模样,也敢上阵与我对敌?”
廖广远一言不发,拨马上前,秦雷确乎没把他放在眼里,故此第一招只用了三分力,却被廖广远一剑给封了回去,秦雷微微一惊,整个人也变得凝肃起来,施展开全副本领与廖广远厮斗。
几十个回合后,秦雷愈加迷惑——不管他左冲右突如何变化,廖广远始终端凝如山,用的也只是同一招,但就那么一招,却百试百灵,秦雷战他不下,廖广远也无意取胜,两人便那样僵峙住了。
忽然,敌军阵营中一阵鼓声催鸣,一支人马从中军中杀出,直袭廖广远,廖广远却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慌乱,将手中长剑一挥,身后的士兵顿时分成三队,分别朝不同的方向奔去。
敌军们显然没有料到有此一着,一时间在原地顿住,邯州城上又是箭雨齐发,有不少敌军顿时中箭倒地。
两战皆败,敌军的士气大为低落,而邯州城内,无论军民,皆是欢声沸烈,人人奔走相告。
“军师指挥若定,谈笑间已然破敌,果然是大家风范。”
将领们齐聚中军帅帐,代世容第一个称赞道。
“是啊,”另一名将领也忍不住道,“从前只是听说将军如何厉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教人好生钦佩。”
孙睿鸣的表情还是那般淡然:“真正的大战,还未开始,诸位不要轻敌。”
“大战?”
“是,今日这一支军队,与前次大为不同,尤其是那个坐阵中军之人,从容若定,胸纳乾坤,是个极善用兵者。”
帐中一时沉默。
“不过大家不必忧虑,只需各安其职。”
“传本王令谕,从即日起,凡州中上下人等,皆从军师所命,有不从者,军师可先斩后奏!”
其实,不用康河王传令,所有人早已唯孙睿鸣之命是瞻,他但凡一句话传下去,立即便会落到实处。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敌军似乎并无攻军之意,而是在邯州城外重重布围。
“睿鸣,敌军似乎是想打持久战,或者,困城。”
孙睿鸣仔细地观看一番,微微点头:“当是如此。”
“那我等——”
“我已经查过,城里的物资足够十月之用,他们要想持久,那就持久,他们要想强攻,咱们也绝不手软,总之,他们远道而来,后方补给线极长,坚持不过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