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压低了声音同顾澜说道:“待会听到了什么,也不用太惊讶。”
顾澜应声道:“我知道。”
到了后院的书房,宋榭远远瞧见屋门是开着的,谢瑾与顾昀坐在堂中,顾季长斜斜地依靠在窗台那里,定定望着院子角落里的树木和月色。
嗯……还有一个人。
宋榭拦住了往前走的顾澜,目光落在了屋子里那黑影身上。
顾澜也看到了那黑影,眼睛眯了起来,暗中扯了扯宋榭的衣袖,凝眉。“这……他是昨天街上看到的……怎么感觉他好像受伤了?”
宋榭眉头轻挑,那孩子左边肩膀倾斜,并不像是站姿的问题,应是左腿受了伤。
二人入了屋中,就见谢瑾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那小犬,凝眉问道:“你是人,还是……”
小犬有些怯生生的,低头,声音里有些迷茫。“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人,还是犬。”
谢瑾一听这话,眉头蹙的更紧了。“那,你你为何跟那老汉在一起?”
小犬咬了咬嘴唇,眼眶忽然就红了,声音里夹着哭腔。“我……我自小就跟着他。他说我是狗精的孩子,是个孽障,家人觉得我不祥,把我丢在野外,是他救了我的命,因此我要报答他们。”
诸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了。
顾澜看着那孩子的背影,缓缓摇头,声音低低说道:“真是可怜呢。”
宋榭眼中有不忍,银牙微咬,脸上有几分怒意。
顾季长思索良久,言道:“你们平日里都是哪儿?那老汉对你可好?你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遇到过蹊跷的事?”
小犬伸手擦着眼角的泪,想了好久,回道:“老汉这些年带着我走南闯北,白天就牵着我在街上卖艺,晚上的时候都是回船上,让我睡在一个木桶里。他为了防止我逃走,会把木桶锁上,只留下一个小洞喘气。他……他对我不好……”
说着话,小犬又哭了,鼻子一皱一皱的,瘦削的身子也跟着在颤动。
他扒拉起自己的衣袖,给诸人看。“他经常打骂我,那些话很是难听。偶尔我因为实在太累不肯杂耍,他就拿着鞭子又或是棍棒打我。至于蹊跷,确实有。”
顾澜看到他的胳膊上都是伤痕,新伤加旧伤,重重叠叠,瞧着可怖。
宋榭银牙咬的咯嘣响,可她忍着心中的怒火,愣是一个字都没说,继续听了下去。
顾季长等人也没有说话,只等小犬后面的话。谢瑾脸色很是难看,眼中隐隐有怒意。顾昀很是喜欢孩子,见他满身是伤,眼中满是疼惜之意。
小犬抽抽搭搭的,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个清楚。
“很久之前,有次因为下雨的缘故不能外出,他放我出来吃东西。他喝了点酒就那么躺着,我就在船里走了走,无意间看到船舱中有个大木箱子,木箱子里有很多的木偶。可是,那些木偶……”
“我看到那些木偶的眼睛,他们的眼睛会动。我当时好奇,就凑上去问是什么东西……”
小犬似乎是想到了那天的事情,浑身瑟瑟发抖,眼泪滚落了下来,眼中满是惊恐。
“谁知道,谁知道被他发现了,就把我又打了一顿。那次,我差点被打死。他掐着我的脖子凶神恶煞的说,让我不许问,不许多说话……”
说话间,小犬仰起头,伸着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顾季长倒吸一口凉气,那小犬的脖子上,哪是掐痕,明明就是类似于琴弦的东西勒出来的。
顾昀有些不忍看,微微阖起了双眸。
顾澜再也听不下去了,冲进了屋中一把将那孩子抱到了怀里,仔细地看他脖子上的伤,轻声问道:“还疼吗?”
小犬似乎是被吓到,身子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