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楚星澜在床榻上醒来。
珊瑚守了她一整宿,清早的时候实在熬不住,就趴在她的身边睡着了。
但她的手一直都握在楚星澜的手上,楚星澜一动她就被惊醒了。
楚星澜睁着茫然的双眼,疲惫地望着上方幔帐,开口的嗓音有点哑,“什么时辰了?”
珊瑚看了一眼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说:“刚过酉时。夫人要再歇一会儿吗?奴婢刚才问了,东西都已经打点好,夫人再躺一会儿启程也行。”
楚星澜的手指蜷了蜷,另一手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上的红绳。
那是她给殷薄煊编的同心结。
接连两次确认殷薄煊死了的事实,她的精神已经停伫在了崩溃的边缘。
“不用了。早点回去,也可以早点安排殷薄煊的后事。”楚星澜说。
听到她的话珊瑚蓦的一愣。
夫人是终于接受了国舅爷死了的事实了么?
“那我去告诉段公子他们,让他们也准备准备?”
“不必了。”
珊瑚一怔。
真的不必吗?
她感觉段沿似乎真的没有想要害他们。至少从昨天的事情来看,她已经比之前更相信段沿了。
回京路上有他一同作伴不是更好吗?
似乎他们镖局的人也颇为厉害的。
楚星澜:“本就不是一路的人,路上恰好遇见了而已。何必要强求同行。回来的路上我们已经耽误了很多功夫了,我不想再拖慢进程了。”
因为将他认定成是殷薄煊她才死乞白赖地要跟着人家,可既然他不是,自己又还有什么理由与他同行呢?
都算了吧。
她已经什么都不奢求了。
殷薄煊就是已经死了。
不可能改变了。
在认定了这件事情以后,楚星澜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身边还会出现什么人了。
珊瑚的唇濡了濡,“……是,一切都听夫人的安排。”
她转身退出屋子,去给下面的人传话预备动身。
楚星澜听到房门掩上,原本干涩的眼角却忍不住再次湿润,晶莹的泪花就在她的眼底打转。
楚星澜真的不想再哭了。
她将手腕挡在了眼睛上,侧过身将后背留在了外头的方向,压下了自己所有的啜泣。
一刻钟后,珊瑚才端着洗漱用的水盆回来,服侍楚星澜梳妆打扮。
若是从前,她素面朝天肯定好看。天然去雕饰的清丽本就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可如今她气色极差,再不施点脂粉就显得整个人都要垮掉了。
打开妆匣。珊瑚想要给她简单上点妆,谁知楚星澜却抬手压下了她的手。
她看了一眼桌上粉白的珍珠攒花,说道:“就戴真就够了。”
珊瑚怔了怔:“就算是其他的珠钗夫人不喜欢,水粉总是要上一点的。今日就回京都了,断不能让别人看了夫人的笑话。”
楚星澜苍白的唇抿了抿:“饶是国舅爷不在了,我也不能让他们欺负去国舅府的任何一个人。撑起国舅府,不靠一个有气色的妆容。”
从前殷薄煊在时,她是一朵缠在他身上的兔丝绒。所有人都觉得她废物无用,但今日不一样。
殷薄煊不在了,她就是国舅府的顶梁。
珊瑚看了一眼妆盒,里面琳琅满目的珠钗都是从前楚星澜最喜欢的。随便一样东西拿出来都价值连城,至少可以撑得起门面。
甚至有好些都是楚星澜新打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