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良略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覆手后背,摇摇晃晃的拉开禁闭的房门。
“背上她,随我走。”老者先迈开步子,一人带路,没有理会守在门口的师秋舟等人。
阮居白背起杜若欢,紧紧跟在尹良身后,出门之时对着三人点头示礼。
苏少冲看着阮居白脸上泪痕未干,欲向上同行,却被师秋舟拉住,“除非师叔让你去,否则谁也不能进师叔的院子。苏少侠,你师妹不会有事的。”
“可是,师妹她好像哭了。”苏少冲忧心道,“女孩子哭多正常啊,许是那姑娘伤势太重了。”师秋舟安慰道。
苏少冲看着阮居白背影越行越远,没有将话说出口,“师妹她,从来没有哭过。”
尹良的院子不远,明明处在腹心之地,却罕有人经过,想必是药仙谷弟子故意避开了这条路。
两人进了屋子,阮居白将杜若欢温柔的放在床榻之上,便听着尹良的吩咐在园中磨药,尹良看着年迈,却拉出一筐又一筐的药材放在阮居白面前。
阮居白不敢有失,按照尹良教的法子,细细研磨。又觉着广袖不便,寻了条长绳绑住两袖。
原本纹了太阳神纹的臂部,此刻干净洁白,看不出一丝痕迹。
“会砍柴吗?”尹良突然出声,阮居白抬起头,“会。”
“那你去砍柴,别磨药了,太慢了。”阮居白让了位置,尹良一下就坐了下去,捡起小刀,同样的动作,尹良却比阮居白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阮居白有些羞愧,拿起斧子,手起手落,便是两块对齐工整的木块。
两人各司其职,没有交谈,阮居白其实心中多有疑惑,却不知如何开口,索性不问,将这几日积攒的怨气发泄到木柴上。
一座小山,初见规模。阮居白还未来得及擦汗,又被尹良使唤,搬出房中所用的大浴桶。
院中有口古井,井边架起一口诺大的铁锅,提水打了七分满,绕是从小习武这一套体力活下来,阮居白也有些累了。
尹良又叫阮居白起火烧水,阮居白微微喘气,又去拿了些枯叶火星,阮居白在长陵门时,常爱在自家院中搭火做饭,生火的手艺早已纯青。
从星火转为狂炎只是转瞬之间,拿着蒲扇一下一下翻扇,将研磨好的药材倒入锅中。
“水沸了就可以倒入浴桶之中。”尹良指点道,阮居白点头,拨弄着木柴。
许是看出阮居白有些焦急,尹良捻起药材,“催心掌无救在于多是受击之时,一击必杀,若是躲过这一劫。”
尹良的开口让阮居白的情绪稳定了些,“抑制住催心掌掌力诱发的血脉逆行,发热,去掉掌毒就可。”
阮居白认真听着,“那何处需要我?”阮居白有些好奇,早早的给自己做了心里防线,听着尹良的话,似乎没有想象中艰难。
“催心掌掌毒,消不了,只能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掌毒越是转动,越是霸道。”阮居白一听便明白了,难怪江湖之上,催心掌无解。
可以拖到医治之人本就少,何况还需有人吸出掌毒,阮居白埋藏在夜幕之中笑了笑。
院子竹灯照应,日暮西下,月上梢头。阮居白终于烧够了药浴,尹良颤颤站起,手掌按住腰身。
看着用手调适温度的阮居白,“已经夜深,我就不与你在这了,记住不要断了药浴。”
尹良说完,背起药筐,拿过木杖,乘着月色隐于谷中。阮居白送完尹良,转身回到房中,看着床上的杜若欢。
“冒犯了。”也不管杜若欢是否听见,解了全身的衣物,那腿上本应闪耀的太阳神纹也悄然无息。
阮居白抱起杜若欢,手掌贴着大腿和软腰,没有一丝淫靡的心思。
弯下腰将杜若欢轻轻的放入药浴中,又拿了张帕子,打了些热水,仔细擦拭其面庞。
药仙谷地处南方,四面环山,谷中四季如春,温暖怡人。即使在夜间,外露于院中,水也不容易凉。
尹良白日里磨的药只够烧前面几桶,阮居白只能储备着后半夜需要的药材,还要兼顾着换水。
半日的体力活,加上连续数日的奔走,身体有些支撑不住了,强打着精神磨完所有的药。
在房中找了些香,掐算着换水的间隔,将香断成几节。食中二指夹着点燃的断香,阮居白闭眼靠在椅子上,听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夜间林中风声,一下便深入梦乡。
香尽职的燃烧着,那一点明亮,在这院中不算起眼,慢慢燃尽深处,阮居白被疼醒,甩了夹着的断香,呼出口气在伤口处吹了吹。
起身走到浴桶前,伸手试了试温度,舀出两桶,倒出锅中滚烫的药水,沿着杜若欢腿旁木壁缓缓倒下。
又在锅中重新烧热,换了两指夹住断香,靠着木椅又小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