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国三公主魏清漪很快就回东都了,却是在孙少康的护卫下回的。
没有随军俘虏,干干净净全是大魏的人。
魏清漪不是孩子,既然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也不会真的因为孙少康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去质问远在天边的国师。
魏清漪只安静地坐着,不吵人,也不烦人。孙少康请她休息,她就休息,孙少康请她开拔,她就开拔。
作为在大魏国复兴路上作出过杰出贡献的皇家公主,魏清漪此次返家,并没有摆出英雄归来的浩大声势。
没有仪仗也没有侍女,大魏三公主一人一马车,混迹在北伐军乌泱泱的兵阵中。
车队走到东都西门外时,窗帘被人自外掀开,蔡嬷嬷那皱成核桃似的老脸出现在车窗外。她策马紧贴马车壁,弯下老腰,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向马车内的魏清漪喊话:
“三公主,马上就到西门了,听说陛下与国师都来西门接您了。”
魏清漪正端坐车内闭目养神,听得此言,只虚虚抬了抬眼皮,却并没有说话。
见自己的讨好得不来贵人的青眼,蔡嬷嬷只得讪讪一笑,放下手中的车窗帘,自马背上直起身来,重新回到随行的队伍中去。
蔡嬷嬷的尴尬堪堪落入随行其身后的,孙少康的眼。孙少康摇头,忍不住对这厚脸皮的老婆子露出一抹鄙视的笑:
谁不知这魏清漪地位高贵,却身份尴尬。在宫中诸人都巴不得退避三舍之时,这蔡嬷嬷半身都入土了,还如此拼命地凑上来招人嫌弃,只为了攀上国师这条高枝。
蔡嬷嬷为捞好处不择手段的样子真是太丑陋了。
身后有小卒递过来一只小瓷盅,是孙少康让后厨给魏清漪准备的花生酪。
孙少康只手接了过来,示意小卒退下。他亲自端了小盅,催马几步赶上魏清漪的马车,抬手轻敲马车窗棂:
“三公主,用点花生酪吧?”
魏清漪没有婢子,蔡嬷嬷又是个讨人嫌的,孙少康不介意把自己变成男婢子。
“谢孙将军,本宫不饿。”
透过马车帷幔,传来魏清漪冷清的声音。
近乡情更怯,失了初心的“污点英雄”更不复当年的纯粹。
魏清漪静坐车内,低眉垂目。她贝齿微露,咬紧自己的下唇,咬出一道青白相间的痕,衬得那张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没有一丝血色。
……
耳畔传来车夫响亮的喝止马儿的声音,沉重的马车轧轧哑哑停了下来。
车门帘被人自外打开,魏清漪提着裙摆缓缓走出了马车……
队伍的正前方立着一个男人,金簪束发,玉带缠腰,宝蓝色的缂丝缎袍上穿金走银,威风凛凛又英姿勃发。
眼见魏清漪走出马车,魏铉瞬间展颜,他丢开了紧牵身后的马,伸出手直直冲魏清漪而来。
“三妹……”
魏铉很激动,眼睛里亮闪闪的,喉头哽咽,他紧紧拉着魏清漪不愿放手。
魏清漪是魏铉的嫡亲妹妹,为了这命运多舛的大魏国,他将自己最心爱的三妹送入敌营整五年,好容易等到他东山再起,重振河山,今日兄妹重逢,怎能不感慨万千?
魏清漪倒是很淡定。
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她只轻轻唤了一声“哥哥”,再对着魏铉轻轻一拜。
魏铉顾不得礼节,一把拽起正试图对他行礼的魏清漪,一脸激动地望着她的脸,不能言语。
魏清漪淡淡地笑,直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人年纪不过二十,生得俊朗。他体态挺拔,服紫袈娑,带金象袋,绡纱的质地,其上用金线勾勒出满地八吉祥。宽袍大袖,布履足下蹬,佛珠手中提。
“三妹,澄观法师如今是朕的国师了,这次能救出三妹,多亏了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