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花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方?才?才?喝过汤，嘴巴还带着油腻，她并不想在这种时候亲吻。
顾疏也只是?亲了她一下，再又在她唇角落吻，便放开了嘴。
他的鼻子靠在她的上面?，指尖在她的泪痣上划过，她眼里?情绪很?多，但顾疏看得很?明白，他更?清楚她心中所想，“阿锦，你先前还说我不是?菩萨，救不了众生?，这会?儿该我劝你这句话了？那几?位姑娘从土里?被找出的那一刻起，这案子便绝不会?沉息，你不必思虑太?重，你还记得萧少爷？我不想看你日后郁结，吐血不止。”
“我可以答应你这几?日都在家里?好好待着，但七哥你也要答应我，一旦事情有所进展，便告诉我。”
顾疏点头，“好。”
姜锦花很?明白，顾疏在乎自己的安危，更?不愿自己抑郁，她可以暂且放下其他，只在家养身体。
*
在如意庄外被衙役们搜出数余具女尸后，赵县令大为震怒，他本?以为只有白芦苇和李青青遭遇毒手，谁成想这背后的数目令他心惊。
这已俨然?成了一桩大案，比赵县令最初想得事态还要严峻。
若非姜锦花逃脱，告知如意庄暗藏玄机，这些如花似玉的姑娘们就此殒命的秘密，还不知会?被掩盖到何时。
赵县令张贴告示后，前来官府认尸的便有五六家，但最后认走的包括白家，共只有三家，还有三具无人认领。
更?无人得知她们的身份。
顾疏有意留心这几?家过后，发现她们的闺女出身都不太?高，皆是?平民?百姓家。
由此可以看出，那位少爷有意寻下等人家，为的就是?即便一家闺女没了，他们这些人家地位低，再怎么也把事情闹不大。
要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即便庶女一日未归家，也会?早早报官寻人，更?别说家里?孩子莫名身亡。
如意庄的五人一一被赵县令叫上堂审问，但赵县令没有从几?人口里?问到有用的讯息。
顾疏在旁问几?人，可认识一位叫赵管家的。
在堂的几?人顿时俱沉默不出声。
赵县令一拍惊堂木，愤道：“问你们话呢，究竟认得还是?不认得？”
跪着的五人之中有一人抬头，只看了赵县令一眼又慌忙低下，“不……不认得。”
“大人，草民?们哪里?会?认得什么赵管家还是?王管家的，草民?们冤枉呐！”
赵县令怒发冲天，“大胆！你们还敢说冤枉，人是?从你们如意庄跑出来的，人证都将事情全盘道出了，你们还敢说自己无辜。如意庄外埋着的尸体也早挖出来了，你们敢说不是?你们做的吗？”
“不……不，”王二想摇头，但事实摆在眼前，不得不承认，“是?，是?草民?们做的，草民?等，在城里?对?几?位姑娘犯了色心，奈何姑娘不从，便心生?歹念，对?其痛下杀手。”
顾疏沉下脸色，他就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开口说实话的。
赵县令面?色恢复平静，又道：“那赵管家是?何人？为何你们都听命于他？”
王二犹豫不决，似乎有话不能说。
赵县令再一拍惊堂木，“你还不说实话！你们绑走玲珑斋的姜管事，迫害白家等六位姑娘，罪大恶极，还不将背后主使全盘道出，本?官可考虑缓你们的罪名！”
有人推了王二一把，低声急色道：“王二，不能说，你忘了赵管家交代的吗，你说了那你妹妹可就完了。”
他声音压得低，赵县令没有听见，但顾疏却?听到了。
顾疏抱拳躬身朝上道：“大人，这几?位犯人似乎不愿说实话，态度更?是?不诚恳，不如上刑吧。”
本?朝律法有令，不得严刑逼供考问，但小刑被允可用。
还没等赵县令命人抬上刑具，王二已不住地磕头问罪：“大人，求大人饶命，草民?都说，草民?愿意道出实情。”
赵县令对?手下比了个慢，扭头沉声道：“好，你说吧。”
底下那人又大力推王二，“你不要命了！”
这回赵县令也被惊动，“大胆！你再敢窜梭他人，本?官当场对?你用刑！”
那人也怕了，直呼：“不敢了，草民?再不敢了，求大人饶命。”
“草民?王二，是?如意庄的下人之一，草民?五人皆是?从命于赵管家的下人。”
王二朝前跪了一步，磕了几?个头回道：“进如意庄之前，草民?只是?在青河县乞讨为生?的乞儿，是?赵管家救济了草民?几?人，并为草民?找到了活计。有一回草民?无意间透露出草民?看上了一位姑娘，赵管家便问草民?可愿娶那位姑娘为妻，还请了一位稳婆上门，但姑娘却?不肯，草民?只好……只好将姑娘抢走，带到如意庄……”
“大人，王二说的都是?实话，草民?几?人后来见无人告发，做得越发过分，兄弟几?个玩得更?大，造了刑器室就是?想折磨那些看不上草民?几?人的姑娘们。草民?们有罪，草民?们认罪。”
这次开口的是?另一人。
顾疏沉思，端详着堂下五人。
王二这话可谓漏洞百出，赵管家救济了他们几?人？
还将他们安置在如意庄？
他们任意妄为把如意庄改造了？
就因为那几?位姑娘看不上他们，他们便要折磨几?人至死。
不过是?几?位奴仆，哪里?来的能力。
顾疏刚要开口戳破王二的谎话，只听赵县令下令：“来人呐，将王二等人压入大牢，听候再审。”
赵县令下堂了。
顾疏面?色黑沉，只能就此作罢。
接下来的几?日，王二和其他几?人似乎窜通好说词一般，赵县令再审问几?人时，他们众口一致。
话里?话外都是?，几?个人以往是?乞儿，得赵管家所助有活可做，并被安置在如意庄。
赵管家是?何人，他们并不知晓，只知道他姓赵，每回管他便喊“赵管家”。
这五个人日子过得好后，便心生?歹念，见到貌美的姑娘想与之亲热，但姑娘不愿从，便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带回如意庄，活活弄死。
至于姜锦花，他们的意思是?何大虎给了几?人两百两银子，请他们绑走姜锦花，关上两日再放走。
何大虎为自家侄子吃坏肚子而置气，以此要给姜锦花一个好看。
但仅此而已，没想动人命。
顾疏听完他们的供词，整张脸黑得能滴墨水。
真是?狗屁不通！
要不是?姜锦花逃出来，这些人还不是?过一日便将她就此处治了，哪里?会?有什么关上两日便放出来的做法？
但五个人说词相同，赵县令暂且是?听进去了，并叫衙役将五人压入大牢，等秋后问斩。
这件事看似就此告落。
顾疏不甘心。
这明摆着是?一群替罪羔羊，他们背后的主使并没有被吊出来，若这五人就这样被问斩，那么这件事的真相可能会?就此蒙起。
距离秋后还有半个月，顾疏明白，自己要想揪出主谋，便必须要在半个月内破案。
他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心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
赵府。
夏夫人今日到赵府做客，赵夫人打?着肚子不便迎接，便命自己身边的嬷嬷与大丫鬟，还有女儿赵彩蝶一同到前门等候。
赵夫人坐在里?屋，夏夫人在赵彩蝶的带领下进来，见到赵夫人笑道：“你这气色还真是?不错，还有不久便要生?了吧？”
抚摸着肚皮，赵夫人面?上一派慈爱的笑容，“还早呢，至少还有一个多月。”
夏夫人又调笑问一旁的赵彩蝶，“彩蝶丫头可高兴？很?快便要有弟弟妹妹了，你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
赵彩蝶挽住赵夫人胳膊，亲昵回：“弟弟或妹妹都好，只要是?娘生?的，我都喜欢。”
“不愧是?要当姐姐的人，你看孩子还没出来，姐姐的样儿已经有了。”夏夫人笑着，又感叹自家的儿子与赵彩蝶一比，真是?不能多说，“我家那个，要是?给他再生?个弟弟妹妹，他铁定?万般不耐。”
夏夫人在夏府手段厉害，明面?里?给足了夏老爷面?子，想纳妾纳多少都可以，但这些个姨娘能生?下孩子的不多。
夏承保是?夏夫人唯一的儿子，他后头只有两个庶妹。
夏承保与妹妹并不亲近，姨娘们更?是?怕他，哪里?敢带着女儿和夏承保接触。
“那两个妹妹哪里?能和你自己出的比？”
赵夫人不是?不懂夏府的那些，她便说：“夏少爷若真有了实打?实嫡亲的，定?然?会?有身为哥哥的样子。怎么，你有打?算再要一个？”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身子，我要想要早些年我就要了。”夏夫人怅然?若失，抚摸着腹部边说：“我生?完保哥儿，身子便已不大好了，若非这些年压着那些个，底下的庶子不知道会?出多少，等保哥儿长大，他们若要争家业，我岂不是?更?累，所幸全压着好了。”
夏夫人语气说得轻轻飘飘，半分没有其他的感觉。
赵夫人却?关系她的身体，两人毕竟算是?说得来的友人，“你没找郎中看看？”
“看了，看了好多个，都没多大用。而且我都已这个年纪了，再生?也不好，我可不如你，还花颜月貌的，我都已人老珠黄，只能靠着我的儿子了。”
夏夫人抚着自己的脸，暗自哂笑。
赵夫人没好气地瞪她，“瞧你说的，哪有的事，我与你年龄不相当吗？你哪里?就人老珠黄了。”
夏夫人笑回：“你家彩蝶丫头看着就让你省心，哪像我家保哥儿，唉……”
“她省心？她不来闹腾我就好了。”赵夫人看了赵彩蝶一眼。
赵彩蝶知晓赵夫人是?在暗指自己不省心，嘟着嘴哼了哼。
赵夫人收回眼，又道：“保哥儿怎么了呢？看你这样的头疼，我瞧着那孩子也挺稳重。”
“谁知道他近日来在做什么，每日都鲜少在家，时不时便是?近傍晚才?回来。”夏夫人叹气。
“男人嘛，常圈在府里?才?不好吧，就该是?出府四下转悠。”
夏夫人低声道：“可也并非做些正经事啊，你说他安定?下来成家也行，我说了好多回了，就是?不愿娶门媳妇回来。”
“你还是?太?着急了，再多等个一两年，夏少爷不过十八，还早着呢。”
有赵夫人耐心劝说，夏夫人心底压着的郁闷渐渐消散。
在赵家待了一日后，夏夫人带着一身好心情回到夏府。
下了马车，夏夫人见门口当值的是?何管家，便随口问了一句，“赵管家人呢？”
今日本?该是?赵管家当值才?是?。
何管家回：“夫人，赵管家他昨夜染了风寒，与奴才?换了一日。”
夏夫人应后，领着丫鬟往夏承保的院子走。
东院门外站着两位丫鬟，两人见夏夫人走近，齐声喊道：“见过夫人。”
夏夫人摆手叫两人起身，又问：“夏少爷可回府了？”
“回夫人，夏少爷正在屋内。”
夏夫人微有惊喜，难得夏承保回来的早，她当即踏进院子。
有丫鬟连忙进屋禀告夏承保，说是?夏夫人过来了。
夏夫人一进屋，夏承保便从里?屋走出，他笑得随性，衣裳还有些不整，“娘，你怎么过来了？”
待夏承保站于夏夫人身侧，夏夫人自他身畔嗅到淡淡的血味，顿时皱眉询问：“你这是?打?哪里?回来的，身上还带了味道？”
夏承保先是?蹙起眉皱了一下，又抬起衣袖闻了闻，疑惑道：“哪有味道？娘你的错觉吧，你要觉着有味道，那我现在去洗。”
说着，夏承保抬步便去偏房，连夏夫人都来不及开口叫住他。
夏夫人无奈叹：“这孩子，性子急的也不知道与谁一般。”
她还没说两句话呢，人便跑了是?怎么回事。
再说赵府，夏夫人走后没过一刻，赵县令便回到府上。
在县衙里?，赵县令为如意庄一案整得是?头昏脑涨，一回府望见自家夫人笑意吟吟，挺着肚子在院门口迎自己，他一扫烦扰，便拥着夫人回院。
“你身子不便，不必出来接我。”
“郎中说过，妾身该常走动，这样对?胎儿也好。”赵夫人回笑道。
赵县令拥着她坐回木椅里?，又问：“夫人看起来极开怀，让本?官猜猜，可是?下午家中来客了？”
赵夫人打?了他一下，“可别将你堂上那一套带到家中，下午夏夫人上门做客，我和她聊了许久。”
“你常在家里?闷着是?不好，要是?想请夏夫人陪你说话，你可以隔三日便请她过府。”
“那多不好，夏夫人又不是?平日无旁事，净陪着我闲聊。”赵夫人摇头当即就拒绝了，她转头想到夏夫人口中的夏承保，又叹道：“只是?我见她忧虑极重，像是?担忧保哥儿似的，老爷，保哥儿在城中的名声不好？”
赵夫人很?少打?听各家少爷，是?以对?夏承保，她只从夏夫人口中了解一二。
赵县令回道：“不是?不好，是?他好四处厮混，既不求学，也不承家业，夏夫人为此而担忧吧。要夫人生?个儿子，他与夏少爷一般厮混乱来，看本?官不打?断他的狗腿！”
“好了，孩子都还未生?出来，老爷这般凶作何。”赵夫人当下便护住自己的肚子。
赵县令便哄她，“本?官只是?说说，夫人安心。”
赵夫人瞪他，这哪里?是?胡说。
她敢说，要孩子生?下来，不听话的话，赵县令照打?不误。
身为孩子亲娘，赵夫人当然?不干了，“妾身不管，老爷都说了要打?孩子的话，妾身日后定?多派几?位丫鬟守着孩子，老爷动也别想动孩子一根汗毛。”
说着，还气得扭过身子。
“不过嘴上说说，夫人你还当真了，快莫要生?气，对?孩子不好。”赵县令对?这个孩子看得也是?很?宝贝的。
赵夫人又转回身子，“老爷是?想要哥儿还是?姐儿？”
这话她不问，她心里?都和明镜似得。
赵县令立刻答：“当然?是?哥儿，本?官还要亲自教导他长大。”
赵夫人心里?暗叹。
夏夫人说起自己生?过夏承保后身子便不好，再难有孕，但她何尝不是?？
相较夏夫人，她只生?了赵彩蝶一介女儿，若非与赵县令夫妻和睦，赵县令怕是?会?舍了她进别的温柔乡。
这孩子她本?不愿怀，但为了有个哥儿，不得不生?。
赵县令想要儿子，赵夫人不愿养庶子，只能四处求医。
本?难怀上孩子的她，最终还是?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