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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分家(1 / 2)


许樟神情原还淡淡,听到?此?处,却是忍俊不禁,细细思量几瞬,摇头道:“不好,他若真是瘫了,李氏母子未必愿意?在侧顾看?,指不定就把他扔出去,叫跟我过活了。”

按照那几人的脸皮来看?,还真是他们能干出来的事儿。

乔毓心下好笑,正?待回他一?句,却听有个孩子的声音在外响起,气势汹汹道:“儿子照顾爹,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阿爹出了事,你若置之不理,那才是丧尽天良!”

乔毓抬眼去瞧,便见走进来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年纪小?小?的,便一?副凶戾之像,恶狠狠的瞪着?许樟,冷笑连连:“等阿爹回来,我便告诉他——你暗地里诅咒他!”

这倒霉孩子,真是跟他娘一?样的不讨喜!

乔毓几人听得眉头一?跳,见他年幼,反倒不好计较。

许樟低头看?了看?这个异母弟弟,云淡风轻道:“老头子要是瘫了,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到?底怎么办,咱们得掰扯清楚。自古以来的道理,分家时占大头的养老,你成了世子,承继宁国公府,自然也?该由你侍奉在侧,至于?我……”

他讥诮的笑了一?下:“十天半个月来看?一?眼,就算是对得起他了。分家的时候跟我论情分,养老的时候又论长幼,这叫欺人太甚。”

许二郎年幼,哪里搞得清这些弯弯绕,见许樟不肯,气的跳脚:“我是世子,除了阿爹阿娘,府里边就是我最?大,你见了我,怎么没有行礼?!”

乔毓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你个小?王八蛋,见了我不也?没行礼?自己都没规矩,也?好意?思腆着?脸说你大哥,这么厚的脸皮,是你娘传给你的吗?!”

“你居然敢打我!”许二郎被娇惯坏了,哪里吃过这种亏,捂着?后脑勺,目光阴鸷,叫嚷道:“你们都瞎了吗?还不把这群人给我打出去!”

仆婢侍从知道乔毓等人的身份,如何敢应声,另有人悄悄扯了扯许二郎衣袖,示意?他略加收敛,又附耳过去,说了来客身份。

许二郎欺软怕硬,闻言虽觉不忿,却还是悻悻退去。

乔毓见了李氏,再见许二郎这德行,便知道许樟素日里过得是什么日子,这娘俩已经够叫人头秃了,偏生后边儿还有个拎不清的宁国公。

说真的,李氏母子俩都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要说是算无遗漏,叫许樟吃哑巴亏,那还真说不上?,可人家也?没玩虚的,就是明?摆着?欺负人,光明?正?大的跟你过不去。

你敢反抗,就拿继母身份压过去,再有二话,宁国公个傻帽就嘚吧嘚跑过去,拿亲爹的身份试压。

李氏这个宁国公夫人来的不光彩,没人看?得上?,许樟不理会也?就罢了,但宁国公可是亲爹,以孝治天下的背景之下,真闹大了,一?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丢过去,许樟还能怎样?

乔毓看?不下去了,只是这会儿又没法?开口,悄悄递了个眼色给秦王。

秦王原就不喜李氏母子粗俗凶蛮,见状便喝止许二郎,肃然道:“你父母不曾教过你仪礼规矩吗?家中有客,不知问候,见了尊长,也?不知行礼,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许二郎见他冷脸,倒有些怕,踌躇几瞬,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行了个礼,说了句:“秦王殿下安,秦国夫人安。”说完,便赶忙往外跑。

“世间竟真有这样的愚钝之人!”秦王被他这德行给气笑了,吩咐侍从道:“拦住他!”

“许樟是你的兄长,只是并非同母所出,不好加以管教,而秦国夫人与孔四?娘又并非徐家人,也?无法?贸然插手,可本王不怕,今日便替宁国公教训你,也?叫你知道什么叫兄友弟恭,仪礼孝悌!”

秦王眉头紧皱,冷冷道:“取戒尺来,赏他三?十下!”

“你凭什么打我?”许二郎被人按住,愤愤不平道:“我不服气!”

“那就忍着?!”秦王心中怒意?未消:“为许家这些事情,长安议论了多久,难为宁国公不觉得丢脸,一?味纵容继妻幼子!”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哂意?:“可他怎么不想想,父皇与他有情谊,不忍责备,虽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将过往情谊消磨的干干净净!来日皇兄登基,难道真要看?你这么个蠢东西忝居国公之位吗?愚不可及!”

许二郎听他说自己的国公之位或许要像煮熟的鸭子一?样飞掉,登时变了脸色,神情不忿,没等再说话,便被内侍按住,拉出手来,结结实实的挨了戒尺。

他哪里受过这种苦,挨了两下,便哭天抢地起来。

李氏只有这一?个儿子,素日里爱的跟眼珠子似的,不小?心磕了下,都非要把随侍的仆从打个半死才能消气,这会儿随从们见这小?主子被打了,唯恐李氏疯狂发飙,悄悄退出去,向她禀报此?事。

“这个孽障,脑子里是进了水吗!”李氏知道自己是刚不过秦王的,却也?不忍心看?儿子吃苦,匆忙间赶去求情,却被人拦在厅外。

“宁国公府的规矩也?太差了,未经传禀,怎可见秦王殿下!”内侍轻蔑的笑:“夫人,您还是暂且等一?等吧。”

李氏听得儿子哭声,已是心乱如麻,又被人拦在外边,又是愤慨,又是心疼,冷不丁听不远处有马嘶声传来,一?双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国公,你快救救二郎吧!”她不再往前厅里边儿挤,反倒扭头往马嘶声处奔去,远远瞥见宁国公坐在马上?,跪地哭道:“秦王殿下要活生生打死他,你再不去,就要晚了!”

“不至于?。”宁国公进门之初,便听人说长子带着?秦王与秦国夫人等人来了,暗自吃惊,现?下又听李氏哭诉,倒也?急着?下结论,只思忖道:“秦王殿下温文尔雅,怎么忽然就要打杀二郎?你别胡言乱语。”

李氏只是垂泪,一?双美?目哭的红肿,带着?三?分央求,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宁国公心软了,挽着?她的手,柔声安抚几句,又往前厅去,着?人通传。

这夫妻俩磨蹭的时候,许二郎已经挨完了打,掌心却仍旧热辣辣的疼,跌坐在地,哭声震天。

宁国公与李氏入内,便见他满脸都是眼泪鼻涕,怜惜之余,倒是松一?口气。

李氏向来不顾脸面,搂住儿子放声大哭,许二郎就跟受了感染一?样,声音一?点儿都不比他亲娘小?,宁国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向秦王请罪道:“小?儿无礼,冒犯殿下,望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宁国公府这点破事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宁国公抛弃发妻开始,一?直到?册立许二郎为世子,前前后后折腾了十多年。

乔妍不喜欢宁国公和李氏,她在的时候,每年的命妇朝拜与各类宫宴,都不许李氏列席,皇太子和秦王受母亲影响,自然也?不喜欢。

寻常人被大佬厌恶了,当然知道夹着?尾巴做人,偏生李氏不是个安分的,隔三?差五就闹事,宁国公就跟中了邪一?样,四?处帮着?擦屁股,这些劝和致歉的软话,早就说了一?箩筐。

秦王听得厌了,既觉得这对中年狗男女令人作呕,又觉得许樟深陷泥潭可怜,这会儿既撞到?头上?,索性来个痛快:“宁国公,本王看?你们家成日里鸡犬不宁,也?是辛苦,今日便由本王与秦国夫人做主,主持分家,如何?”

宁国公神情中闪过一?抹诧异,踌躇几瞬,方才婉拒道:“父母皆在,哪有儿女分家的道理,实在是不合规矩……”

“哦,原来宁国公这样注重?规矩,”秦王心下嗤笑,漠然道:“那本王便上?疏父皇,废黜许二郎世子之位,改立许樟。”

“这,”李氏的哭声停滞了几瞬,宁国公也?面露讪讪,窘迫道:“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秦王冷笑道:“许樟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子,律令明?确规定的世子人选,怎么到?最?后,世子之位反倒落到?了许二郎头上??这可不合规矩!”

他扭头去看?李氏,神情轻蔑:“国公愿意?休妻,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以妾为妻,却是触犯国法?的,更不必说李氏帮国公养了好几个义子,着?实叫许家添丁进口……”

别人须得顾及宁国公情面,不好说的太过直接,秦王却不在乎,直接把他脸皮掀了。

宁国公面色涨红,讷讷半晌,终于?低下头,道:“既然如此?,便叫大郎分出去过吧……”

“既然是分家,那就分个清楚明?白,免得日后再生波折。”

秦王顺水推舟道:“许樟说了,你这国公之位是你戎马半生换来的,你想给谁就给谁——他不要,这是他豁达,不代表他就应该将这爵位让给许二郎。宁国公,你也?是人,你不妨扪心自问,这些年来,可对得起发妻长子?作为补偿,宁国公府分出五成家财给他,这不过分吧?”

宁国公听得有些迟疑,下意?识扭头去看?长子,却见他眼底遍是释然,只有解脱,却对许家和自己这个父亲毫无留恋之情,不知怎么,竟觉有些歉疚。

他咳了声,低声道:“这原也?是情理之中……”

情理之中个屁!

你一?句话说出去,丢掉的可都是真金白银,都是从我儿子锅里边儿倒出去的!

李氏听得心急,剜了宁国公一?眼,喝道:“这怎么行?!世子占大头才对,许樟凭什么拿一?半儿?!”

宁国公闻言,便是一?阵瑟缩,面色重?新迟疑起来,秦王面笼寒霜,斥道:“本王与宁国公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掌嘴!”

李氏在许家呼风唤雨多年,何曾受过罚,闻言腿便软了,双眸含泪,委屈的看?向宁国公。

后者腿也?跟着?软了,下意?识就要求情,秦王不待他开口,便漠然道:“你若不开口,本王只叫人赏她三?十记耳光,可你若是求情,本王便奏请削了这淫/妇的诰命,赏她五十板子再赶出京去!真闹大了,你看?父皇站在哪边儿!”

李氏轻浮淫荡,行事不端,素为长安勋贵不齿,行宴聚会少有人请,若换了别的命妇,秦王绝不会如此?羞辱,但对于?李氏,还是这种大耳刮子更能沟通。

宁国公心下痛惜,却也?没有法?子,强忍着?见人将李氏带出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阵耳光。

李氏作威作福多年,哪里吃过这种苦头,挨了一?下,便觉面颊胀痛,头脑中嗡嗡作响,等三?十下挨完,脸颊已经肿胀起来,将两眼挤得没地儿安放。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有意?分家,那就今天吧,”乔毓怕自己这边人一?走,宁国公与李氏再摆出尊长架势来压制许樟,刻意?偷藏财物,便拍板道:“劳烦管家取账簿来,算个清楚明?白。”

李氏哪里舍得,嘴唇一?动,牵动了脸上?伤处,立马就想起自己为什么挨打了,随之缄默起来,只是一?双挤成细缝儿的眼睛,却满是央求的看?着?宁国公。

后者见爱妻被打成这样,既怨且怒,却不敢责备秦王,反倒埋怨起长子来:都是一?家人,在秦王面前闹成这样,他便觉得脸上?有光吗?

宁国公恨恨的一?摆手,叫人带了账簿来算。

公府的家财,自然难以用钱财估量,没有记录在册的东西,其实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宁国公毕竟是家主,管家等人再怜爱许樟,也?没法?儿偏帮,眼见宁国公隐瞒下大宗财物,利落的给分了家,着?实有些心疼那位大公子。

宁国公府的账目勾画了半天,连田地带庄园,林林总总算出了六十八万两银子,许樟占一?半儿,那就是三?十四?万两银子。

乔毓是在五姓七望家铲过花的人,知道这些门户里边的钱物都是什么情况,只听六十八万两这个数字,就知道宁国公藏私了,眉头一?皱,正?待开口,却见许樟含笑投过来一?个眼色,轻轻摇头。

她会意?到?他心里有底,便没有开口,只低头饮茶,静静等待事情发展。

李氏虽知道这只是小?半家财,却也?颇觉痛心,满脸不豫的看?着?宁国公取了三?十四?万两银票递过去,又听他对许樟说:“我还在,许家就分了,叫外人知道,也?实在不像话,这些钱你拿着?,自己去置办家业,至于?咱们家的田亩与不动产,就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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