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白柯还没在心里吐槽完,就见那巨兽眼巴巴地看着他,然后缩回舌头,伸出一个厚实硕大的脚掌,小心地抬起来,长着柔软肉垫的那一面冲着白柯晃了晃。
也不知怎么的,白柯下意识地便抬起手指,轻轻在那厚实柔软的爪子底挠了挠。
那巨兽也不知是怕痒还是怎么的,被白柯这么一挠,猛地缩回了爪子,周身的毛全部炸开,威风八面摇头摆尾地扭着腰绕树跑了一圈,这才重新在距离白柯不到三米的地方坐了下来。
简直……蛇精病。
林桀看着那巨兽的一举一动,默默抽了抽嘴角。
在刚才的一番简单谈话里,林桀觉得信息量太多,他已经有些消化不过来了。
什么叫做这巨兽是白柯养的?你特么果然是在逗我!
可是眼前这小老头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能跟君宵缠斗这么久那必然也是在恒天门一众掌门长老之上,那是堪比大能的存在。他加上君宵,两尊大神级的坐镇在这里,林桀也不敢多问多说,只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巨兽终于安分下来,那老头儿拍了拍它的爪子,然后看向白柯,从上到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
那一瞬间,白柯在他脸上似乎看到了一丝怅惘,一闪即逝,快得白柯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等他反应过来是,那老头便又是一副眯着眼懒散散的样子,有些不大正经地冲他点了点头,嘿嘿笑着道:“闷蛋徒弟,又见面了。”
白柯:“……”
他简直有点无奈了,来了个便宜徒弟也就罢了,刚才还莫名多了个便宜宠物,一个恨不得有他四个大。这会儿更好,直接来了个便宜师父。
这是组团来逗他的吧?
他木着脸看向君宵,后者脸瘫得比他还厉害,伸手指了指站在他前面的老头儿,对众人解释道:“我师祖,余世轩。”解释完便拽了拽老头儿的袖子,用传音法道:“咸鱼师祖!你别乱来!”
老头儿斜睨了他一眼,哼哼了一声道:“终于知道叫人啦?”
君宵抽了抽嘴角:“我哪回不叫人了?”
老头袖着手望天,撇了撇嘴。
这小子确实回回见到他都会叫上一声师祖,从没落下过。可是他所说的却并不是这个意思……
自从白聆尘散了魂重入轮回,这棒槌便彻底成了一根死木,沉闷程度比起当年的白聆尘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白聆尘是因为活了太多年,而他却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活生生被磨去了少年时顽劣的心性,同时磨去的还有那股子与生俱来的活气。
这千年的时光里,他变得越来越死气沉沉,终日呆在这秘境洞府之中,太多年不和人交流,余贤有时候甚至担心他哪天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这棒槌对他的称呼,也从曾经咋咋呼呼的“咸鱼师祖”慢慢演变成了规规矩矩的“师祖”,沉闷得让人有时候忍不住心生难过。
不过余贤一直觉得,这小子总有一天会重新活过来,因为白聆尘的期限快要到了。
而在见到白柯,重新听到君宵喊他“咸鱼师祖”的今天,余贤便知道,是时候了……
他那背负着太多东西过了几千年的徒弟徒孙,终于可以慢慢卸下负担,重新活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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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关于余世轩
白聆尘活了千年,从来没想过某一天,自己居然会拖家带口地下山去过中秋节。
棒槌霍君宵活了七年,也从来没想过某一天,他居然会跟着自家一向严苛的师父——玉生门出了名的一代冰山掌门,在中秋节破了门规溜下山,在看望了父母亲兄弟之后,又去逛城里的夜市。
不过他最没想到的是,刚下山时还是个糟老头的咸鱼师祖,在逛夜市的时候,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头黑发、一身素色长袍、绾着玉冠气质非凡的翩翩公子。
这位死不要脸的师祖,在夜市里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一个扇面摊子上买了张全白的扇面,然后毫不客气地拿了人家的毛笔,龙飞凤舞地提了几个字,付了点银子,便摇着新扇子,装纨绔子弟去了。
期间有人见他气度不凡,攀谈的时候问及了姓名。就见那货轻轻摇了摇纸扇,眸光带笑地道:“在下余世轩。”
棒槌霍君宵顿时傻成了一只鹌鹑:“……”
就连邬南,对师祖这种换副皮囊就出来刷存在感逗乐子解闷的货也颇为无奈:“……”
三个萝卜头里,唯一买余贤帐的便是君宵的小师妹沈涵,直接流着口水抱住余贤便再也没撒过手。
君宵傻了老半天,终于忍不住偷偷拽着白聆尘问道:“师父,咸鱼师祖是不是今天吃了夹生米?”
白聆尘一本正经地回他:“他早已过了辟谷期,不用吃饭。”
君宵:“……那他怎么跟吃了脏东西似的,把自己打扮成这样?”
白聆尘:“这才是他本身的样貌,平日里的老态,才是他有意伪装的。余世轩也是他未入道之前的名字,每回下山,他都会用回这个名字。”
“……”君宵顿时觉得三观都不太好了,“只听说过把自己扮美的,哪有刻意把自己往老了丑了打扮的?师祖图什么啊……”
走在前面的余贤回头瞥了他一眼,挑着眉理直气壮:“方便倚老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