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什么老宅?梁致远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爷爷不会是想把他送去在凉州的老宅吧?他登时急了,他只是不想上学,而不是想被送回老宅。
老宅地处偏僻,天寒地冻风沙极大,什么娱乐设施都没有,被送回去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梁致远立刻说:“爷爷,我更想在爷爷膝下尽孝,再说爷爷也是二甲出身,教我一个这么也够吧?别的先生哪能像爷爷这么尽心?”
梁大人没心情讨论这个,已经开始盘算交给族里那个长辈,就最严厉的那个好了。
有意思的小子,蔺洵笑了,这不是话里话外说他学识不够?话虽委婉,就是这个意思。
梁大人缓和了脸色,“那你要怎的?”
“大人,我想贵公子有这种想法也是难免的。大人跟在下相交甚久,高看我,外人眼中可不是这样。”蔺洵接过话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那是他们有眼不识金镶玉!你要赌什么?”
“会试还有半年举行,报名的日子也还没过,不如就赌在下能不能考中会试吧?”蔺洵展开手中的折扇,“倘若侥幸得中,贵公子就拜入我门下,如何?”
梁致远一听大喜,这简直正中下怀啊!借着这个又能拖过半年,岂不是没事?
梁大人心怀疑虑,并不准备答应,蔺洵使个眼色,梁大人迟疑着把自家孙子叫到了书房外。
梁致远挠心挠肺的想听,可屋里的人说话特别小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过了一炷香时间,里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梁大人满面春风的出来,点点头答应这个赌。
梁致远满怀心事的走了,他爷爷即将赴任其他州郡,暂时就把他放在京城中的老宅交给族人照看,告诫他不许乱走。
梁致远一进京城撒着欢的玩,京城是天子脚下,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有?半年时间一眨眼就过。他觉得都进了京城求求奶奶,奶奶怎么舍得他受苦呢?
他计划很好,可永远赶不上变化,有人敲响了梁宅的大门。
“徒弟别来无恙?”蔺洵手里握着新科贡士的身份木牌,微笑对着梁夫人。梁夫人听说是老爷的朋友孙子的西席,很热情的接待了。
梁致远抱头,啊啊啊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回事?不是说考科举很难吗?为什么这人说考就能考中啊!
他还想耍赖,却不知道那人灌了什么迷魂汤,把奶奶劝的合不拢嘴,全然不管他的反对,按头给他认下这个师傅。
“乖徒儿,就跟为师一起回家去罢。”蔺洵笑了,他花费半年时间去考贡士,就是为了压的梁致远不得不服。
梁致远垂头丧气,反抗无果,只能乖乖的跟着蔺洵回去。
偏僻的村落,要什么没什么,这日子该怎么过啊?梁致远满心不爽,尤其是连他的仆人都不被允许跟来,他甚至要自己负责干活!这可让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吃尽苦头。
“我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洗衣服的!”梁致远愤怒的把自己的外衣扔在水桶里,“我娘都没让我干过这些!”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衣服,袖口都拉丝了,这还是从脏衣服里勉强挑出来的。
也不知道那人跟祖母说了什么鬼话,祖母还真信了,真的没有派仆人过来!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小师弟,戒骄戒躁啊!”一道悠扬的男声传进院子里,英俊潇洒的公子转着手里的白玉扇子,嘴角含笑,“先生在哪儿?”
梁致远盯着他,“你是谁?”他瞧着这样貌,十分眼熟,尤其是那折折扇,清静无为四个字,好像还是某个书法名家写的,据说是新科贡士才有的。
“你猜?”男子眨眨眼,调皮一笑,转着扇子朝着书房去了,收敛起刚才的轻慢,恭恭敬敬站在门口朗声道:“先生,王恒求见!”
“进来吧。”梁致远就听到他最讨厌的人说话了,新科贡士王恒就进了屋内,透过窗户能看到王恒正在小心服侍,一言一行都不敢怠慢。
梁致远麻了,这人这么厉害吗?
不能他回过神来,又有一道男声问路,还是同样的问题:“先生在哪儿?”
梁致远默默指路,又是一个熟脸,林修之,小三元的举人。
一上午过去,梁致远从震惊到麻木,手里那件掩饰用的衣服都快搓烂了,他偷偷在庭院里观察来往的人群,各个出身不凡天资出众,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先生恭恭敬敬,轻言细语绝无二话。
聚在书房里讨论了一上午,用过午餐后又整整齐齐的去看望齐氏,伺师如伺父,对齐氏也是如此。
蔺洵指出他们还有的缺陷,累了,他们自然识趣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