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不一样的。
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本就白皙的肤色这会儿半点血色也无,几乎和身后的白雪一样晶莹,以至于李钧望递过暖玉的手都迟疑了片刻。
——会化吗?
……不、当然不会。
余光瞥见那苍白的脸一点点恢复红润,李钧望心底不由生出点陌生又略带点怪异的感觉。
明明走在再熟悉不过的雪峰上,却莫名的拘束;前段时日师尊在耳边喋喋不休、他以为自己过耳即忘的那些话,又在脑海里浮现……
一股莫名的躁意升腾,他脚下的步子加快许多,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陌生的情绪甩在身后。
黎清清差点没跟上。
她有点纳闷: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着急?
旋即又明白过来,虽然因为过去太过久远,她有些记不清楚了,但这会儿大概该快到这孩子练剑的时辰。
黎清清不由在心底感慨了一下,这孩子对剑道的执着当真是几十年如一日。
于是,等到了被安置的地方,黎清清格外善解人意地连客套都没多客套,直接将暖玉还了,便结束了对话。
被关在门外的李钧望:“……”
好像……被讨厌了?
藏在李钧望头发里、旁观了这一路的纸鹤:“……”
它安抚般的用翅膀拍了拍弟子的脸,难得一句话都没再多说。
——没救了,埋了吧。
能干出自己在前面走,让姑娘在身后小跑着追的徒弟……他的“徒孙”在他寿元尽前是没指望了。
事实上,要不是这真是他亲徒弟,淮观逝都想来一句“该!”了。
*
纸鹤中的神识被收回,方才的那段互动淮观逝自然也看见了,他不由捂了捂脸,深切觉得自家徒弟这辈子只能跟剑过了。
不过视线再转向那差点被夺舍的外门弟子,神色却凝重下来。
倒不是因为江非身上残余的魔息太难处理,恰恰相反。
太容易了。
容易到……只有在清心潭里,泡上几天就好。
经历过当年那场混乱的修士,都知道魔息有多难缠。那东西和灵力迥然不同,却又能奇异的互相融合。尤其是魔息入体,修士便下意识地以灵力驱散,二者互相纠缠甚至蔓延到丹府,再拔除便艰难了,虽有师兄提醒,但长年累月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剑宗好几位长老都在这上面吃了大亏。
可现在这个外门弟子虽然被魔修夺舍,且观他附身在纸鹤中所见那群魔兽残骸,这魔修甚至还动用了魔息,可偏偏他体内的灵力和魔息被泾渭分明的分隔开。淮观逝当然也能做到,但是这也是他当年吃了不少苦头才学会的。
魔修本就在这片大陆上绝迹已久,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魔界通道被彻底封死,未免再有邪修动什么歪心思,有关魔界之事各大宗门都缄口不言,如今更是都已成了传说一类的故事。下一辈的弟子,就连地位如李钧望都所知不多。
这还不满百岁的少年,到底是从哪里学的这法子?
或许不是他……
淮观逝想起那镇定地要求“来镇魔峰”的小姑娘。这少女……恐怕也不是普通的凡尘界来寻仙之人。
再想想自家徒弟的态度,他有点头疼地扶了扶额侧。
——可真会给他找麻烦。
但转念又是释然。
谁没在这上面栽点跟头呢?
想他当年初生情思时,还被心上人央求着给师兄送信笺呢。
如今回首看看,也不过是能付之一笑的小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