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记恩到是有些愣愣地,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顺着二小姐的方向看去,月光下女孩轻盈的背影,似乎有些可爱。
嗯,可爱……少年的脸泛起红,他用手挠了挠头,不知道自己一时是怎么了。
待到四人来到名武堂弟子居住分院的门前,温记恩停下了脚步,从绿衣手中扶过依旧痴痴傻傻的温玉木,对温敏敏道:“二小姐,送到这就行,您还得半个时辰内赶过去,接下来就交给小的罢。”
绿衣也附耳道,名武堂里人多口杂,分院里住的都是男子,怕小姐进去了不太方便,温敏敏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随即便带着绿衣离开。
可没走几步,温敏敏又略觉不妥——她送温玉木回名武堂的另一层意思,是为了让名武堂的那些弟子都看看,温家二公子不是无人照应,亦希望由此来减少温玉木可能受到的欺负。若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她应该将二哥送进院子,再当着那些同住的弟子的面,说几句麻烦照顾的话。就这么回去了,似乎并没有起到震慑的作用。
或者等改日再来?让温二公子多受几日欺负也无所谓?改成白日来这满是男子的弟子院落,就不会被人说三道四?有可能被说三道四后,二哥的处境也并不一定会改善……
“小姐?”绿衣见温敏敏停下了脚步,迟疑地开口询问。
“绿衣,如果有一件事,做了不一定能如偿所愿,反而于己有所损伤;不做对自身也无伤大雅,你会做吗?”温敏敏抬头看向天上月亮,月亮里有着黑色的阴影。
绿衣顿了顿,柔声道:“那要看小姐,想不想做了。”
温敏敏转过头,答道:“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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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温敏敏没有料到,当她推开名武堂弟子分院半敞的门,看到的情形比自己所想要糟糕得多——
几个不过八九岁的门外弟子,并没有在屋内睡觉,而是一个个在院子里笑着围观,似乎在看十分有趣的把戏。
被围在中间的“把戏”,则是淋了一头粪水,浑身上下全是污垢,还呆呆地扑在地上那混着屎尿的水洼中,任人宰割的温玉木。
温敏敏推开门时,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她隔着面纱都能嗅到。在门开的那刻,几个门外弟子停住了笑声,目光聚在了她的身上。
温家二小姐彻底震惊了,也彻底愤怒了。她看着地上的温玉木,如同一只无家野狗般狼狈不堪,他的头上还粘连着粪便,污水划过他新伤盖着旧伤的脸,向来对外界没有多少反应的他,此时正慢慢缩成一团,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是在叫“娘”,而四周那始作俑者的几个混小子居然还笑得正欢。
温敏敏只觉,血气上头,胸膛发抖,是可忍孰不可忍!
“哎呀,来了个小娘们,还蒙着面纱。你们认识吗?”一个混小子先起了哄。
“是新来迷路的小丫鬟罢?只要不是伺候夫人那房的,就没什么好怕的。”另一个转头,吹了声口哨。
哼,这些门外弟子,连入堡内练武场旁观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名武堂弟子分院里学些粗浅功夫,自然不可能有机会识得温家小姐。
不识得,或许也不是坏事。温敏敏冷笑一声,一把拉掉了自己的面纱。
“呀,居然是个丑丫头!大晚上的,吓了小爷一跳!”
“哇,丑死了!她脸上到底是什么?!跟鬼画符似的,是不是人呀!”
“太丑了,爷都要吐了!啧啧啧……”
温敏敏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跳着脚嘲弄咒骂自己的面容,然后转头,对跟过来一直隐在角落中的绿衣道:“都听到了?要是以后有人问起来,该怎么说?”
绿衣点了点头,道:“听到了,是他们先骂的。”
一个混小子一听,不干了,道:“怎么着?还不能骂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小娘们,伺候人的下贱胚子,爷骂你们都是看得起你!爷可是名武堂葛堂主的人!”说着,瞪着眼睛上前几步,撸起袖子似乎是要干架。
温敏敏冷冷斜了他一眼,那不为所动的气势到把几个门外弟子给镇住了,只见她在注目下,一步步走进院中,来到一边练武架旁,操起了一把木刀。
“丑丫头,你不会真想动手吧?!就凭你——哈哈哈!”那个撸起袖子的混小子歪着嘴笑着,四周几个同伙立马也跟着笑了起来。
哄笑声中,温敏敏一个箭步上前跃起,眼神凌厉,手起刀落,直中要害——
那本在笑的混小子再也笑不出来了,温敏敏飞起而落的刀,准确无误地击中在他颈脖命脉处,斜倒下的那刻,他眼中的难以置信还混着笑意。
临风第一式,越林风起。要的就是一击即中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