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这样看我的？”凌染冷嗤一声，“也好。”
戚枉愣住了。
她伸手，召回了被戚枉小心放在床边的霜华。
“你大可以去告状，如果能找到证据的话。”
戚枉死死盯着凌染，她的面上一片冷淡，戚枉没办法弄明白，凌染在想什么。
她拿着剑，是要干什么，杀了他？
是了，今日她本就是要联合晏回一起杀了他的吧？只是晏回不知怎么失了手。
戚枉眼里的光片片破碎，沉落成极夜般的黑色，近乎死寂。他盖在被子下的手半探进储物袋，预备拿出符篆反击。
可凌染什么也没做，拿着剑转身就走。
“既然如此，从今往后，你我勿论情谊。”
戚枉的手僵住，他终于反应过来凌染表达的意思，黑沉的眼里又亮起连绵灼热的星火。
他忍着疼痛，踉跄着爬下床，快走几步一把攥住凌染的手腕。
“师姐……”戚枉竭力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颤抖，“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对不起。”
“……别不要我。”
戚枉的尾音带上了一丝压抑的气音，好像快要哭了。
凌染心中一颤，面上的冷漠快要装不下去。
她匆忙闭眼，掩去眼底的水色。
“放手。”凌染低吼，扯开了戚枉的手。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然后带着满身疼痛不停不歇地离开了凌霜峰，彻夜御剑来到灵山下，一脚踏入红尘俗世。
晨光微曦，早点铺升起炊火。
凌染睁开眼睛，面前仍旧一片黑暗。
害小云的人当然是她，但是她怎么能承认呢？
这个孩子……真的好傻。
傻得让凌染心脏疼痛，喘不过气来。
被这么直白地询问，凌染当然不会不明白，小云在逃避什么。
明明只得到了她几句摸棱两可的气话，小云又这样迅速地相信她。
小云真的很渴望一个真正爱她的，愿意陪伴她的人吧。
凌染就是害她的人这一事实，对小云来说太残忍了。
可凌染是恶人，小云的劫难是她，在这里心软只会扰乱小云的命运。
她必须欺骗小云。爱小云对小云好的人会出现的，这个人不该是凌染也不能是凌染。
“你一个恶毒女配就不要在这里掉什么鳄鱼的眼泪了……”凌染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赶紧把主角送上命运的正轨才是你该做的事！”
谁能承担更改命运的责任呢？
“命运，是个有趣的词。”在时空管理局的新人教学课堂上，主脑化作的人形点了点大屏幕，“你们所要进入的小世界，里面的人类都有既定的命运。”
“你是那个世界命运外的一环，也是所有命运的一部分。”
“经常有新人在执行任务时把持不住，无法严格地扮演角色，擅自更改了人物的命运。”
“新人们将会得到的，看似只是克扣积分的惩罚。”
“但是我希望你们明白一件事……”
“当改动命运线的那一刻，你就成了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
浩瀚的数据在主脑身后流动，宛如神秘无际的银河，数据的蓝光在它眼里交错碰撞，奇异又美丽。
那样的美丽所代表的意义却犹如诅咒。
“你们总有一日会知道，犯错的任务者本身真正失去的，是独立于命运之外的自由。”
“命运线交错……”眼中没有人类情绪的人形微微一笑，本身即是最冰冷的讽刺，“你将永远无法真正脱离那个世界，也永远无法走到原本的未来。”
凌染沉默地往前走去。她知道自己不可以停留在任何一个地方。
久远的记忆里，她也是如小云这般紧紧抓住哥哥的手，卑微地请求他别扔下她。
“哥哥有必须要做的事。”记忆中的少年拉开她的手腕，温柔的目光中有凌染看不懂的悲伤和决绝，“染染要学会自己一个人走下去。”
“如果染染能走到未来……我们一定还能再见面。”少年最后一次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然后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犹如从未存在。
凌染的心情很糟糕。
但没有什么糟心事是吃一顿好吃的不能解决的。
如果有，就吃两顿。
灵山脚下是一大片繁华的城镇，名为遇仙城，城中高阁林立，重檐高衙，各种食肆遍布。
因为足够庞大，所以足够复杂，偏僻的边边角角也会有食物的香味，凌染总能在人少的地方找到好吃的，且无需担心被交际圈里的人看到。
从早晨一直吃到中午，凌染终于缓过来，她咽下香甜软糯的桂花糕，又猛灌几口清爽的酸梅汤，在偏僻的食肆角落满足地舒一口气。
仙人的身体虽然不需进食，但吃起东西来也似乎没有极限一般，只要运转灵力就会很快消化。
凌染逐渐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