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缨慢腾腾坐到榻上,一紧张,两只手就不自觉绞在一起。
这位太子爷不似父王,也不似四哥五哥,盯着她看许久,她都察觉不到他对她是喜是恶,因为他的眼里,毫无情绪。
那些嘲讽的话,也是真真假假,并不见得他就是真的厌恶她。
就算厌恶,也是恨屋及乌,长姐才是正主,而她只是个身不由己的替代品,可怜虫。
想她好歹也是王公之女,金枝玉叶,怎就沦落到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惨地。
救不了妈妈,寻不到玲珑,还被恶人盯上,连唯一的栖身之所都回不得,只能在这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干耗着,勉强熬到了天亮,又要为下一个长夜发愁......
想到这些,姚缨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憋闷得难受,一度感到窒息。
她抬起一只手捂着胸口,面上骤然失去了几分血色,白得晃眼,也愈发楚楚可怜。
换成五哥,看到这样的她,定是焦急万分,恨不能把全城大夫都请到王府给她医治,用再贵的药都在所不惜。
可惜太子不是五哥。
可惜五哥不只想做她的哥哥。
可惜她只想做个简单受宠的妹妹。
一时间,情绪上来了,克制不住,姚缨的眼泪说来就来,正应了那句,水做的女人。
泥做的男人握着巴掌大的杯盏把玩,冷玉般沁凉的眸,就那样不动声色地看着。
她体内到底藏了多少的水,一晚上哭几回,若是就这样哭到天亮,她会不会晕过去,或者哭成人干,瘪得没了形……
那么他不介意送她到荷花池里,喝些水补回来。
“殿下,殿下就不问问阿稚为何要哭?”
姚缨皮肤白得雪乳似的,一哭起来,鼻头红得也明显,好不可怜的娇模样,换个男人,甚至女人,可能早就扛不住,抱着她哄了,哪里还顾得上她为何要哭。
唯独周祐,不咸不淡哦了声,居然还真的问:“你是以为你哭得很好看?只要一哭,我就会心软,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
若不是不想这么早死,阿稚真想脱了绣鞋砸男人脸上。
他怎能,怎能这样的可恶。
对一个柔美端庄的淑女如此无礼。
姚缨那点气性上来,也是敢说:“殿下这般不知情趣,没有姑娘会真心喜欢殿下的。”
“那又如何,”周祐冷笑,“她们依然绞尽脑汁,想要讨孤欢心,甚至不择手段,丑态毕露。”
看得太多,周祐对女子也就越发反感。
姚缨顿时无语,太子殿下的自负和傲慢,简直无人能敌。
尽管他有这样的资本,可姚缨还是看不惯他这般轻视女子的做派。
姚缨认真看着周祐道:“总有女子会为殿下生儿育女,殿下不说欢喜,也该尊重。”
生儿育女?
周祐长眉轻挑,并未作声。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赵无庸那老儿便是。不说纳妃选侍,哪怕他找个宫女,只要那宫女能受孕,赵无庸都能感恩到日夜烧高香,拜谢佛祖保佑。
能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必有她的过人之处,才能被他选上。
可惜,这样的女子凤毛麟角,世上能有几个。
姚缨哭了一通,心里好受了点,拿帕子拭干了眼角,也抹掉那点敏感和脆弱,豁出去道:“殿下想阿稚怎么躺?正着,侧着,面对您,还是背对您,要不要再给您唱只小曲儿,我们岭南的山歌,可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