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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鸡汤蘑菇(1 / 2)


老房子的白炽灯很暖。

黄色的光从陆云泽的卧室里散发出去,窗户都是微黄色的。而曾姥爷屋里则已经熄灯,老头子喝了酒就睡了,连汽水儿都趴在他身边。

现在是冬天,马上就要下雪了,外面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整个世界都是寂静的。

没有路灯的稻田一片漆黑。

贺邵承的大脑一片空白。

陆云泽终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之前被亲吻过的嘴唇似乎又更红了一点,湿润润的。他的面颊也有些发烫,睫毛抖动的频率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彼此之间只有呼吸的声音,他想了想,觉得应该要给贺邵承一点缓冲的时间,于是尽管自己现在的呼吸也还无法恢复平稳,但他还是往边上去了一点,打算下床去外面,打一点温水在茶缸里,稍微过一过嘴。

“么儿……”贺邵承终于开了口。

只是嗓音在发抖。

陆云泽一愣,停顿下了离开的动作,看着他眨了眨眼,伸手抚摸到了对方的面颊上。

贺邵承真的……在发抖。

“你……”他抿了抿唇,指尖又开始发烫了。

土炕烧得太热,此刻两个人仿佛都置身于蒸笼之上。贺邵承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躯体冷静了一些。但他怎么可能冷静的了呢?

“我没事。”

大脑现在简直就是一团浆糊,让他丧失了一切的思考能力。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有一件事他却是知道的——

他不能让么儿走。

陆云泽的手腕被一把抓住,彼此之间的距离又一次贴近。他微微张着唇,看着贺邵承此刻沾着汗滴的面孔,心脏也瞬间落了一拍。唇瓣被重新亲吻住,他惊愕地眨了眨眼。而贺邵承却是毫不在乎,直接就深深地和他亲吻了起来。

他是一个很有为人处世原则的人。

其中,礼尚往来,就是一条。

屋里的灯一直都亮着,曾国强半夜被放烟花的闹醒了,揉着眼睛爬起来喝水,结果还发现两个孩子屋里头没关灯。

他笑了一声,心想年轻人就是有精神,自己则打了个哈欠,又回炕上睡觉去了。

老头子睡得早,起得也早,凌晨五点半就已经醒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晚上吃过饭就困,早上倒是一点都不要睡。现在他也不遵守什么大年初一要小辈过来拜年的规矩了,想想外孙和小贺半夜十二点还没歇,曾姥爷就特体贴地先去煮上了粥,把锅焖在那里,再到院子里来刷牙洗脸。汽水儿跟着跑前跑后,也要给狗弄点吃的。他就又回了厨房,弄了点昨天的菜出来。

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隔壁屋里终于有了动静。

陆云泽是怎么也起不来的,蜷缩在炕里面动都不想动呢。他昨天和贺邵承也没来真的——姥爷就在隔壁啊!但光是这一点甜头,就已经让贺邵承食髓知味,一遍又一遍地礼尚往来。

他现在就像是一块抹布,原本是在水里泡过的,后来被贺邵承这个混蛋拿了出来——彻底绞干了。

他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总之后来又被贺邵承抱着亲了很久,外面的烟花都早就停了。这会儿谁来喊他起床都没用,姥爷也不成。贺邵承也知道不能去打扰此刻的么儿,就只是自己换了衣服,接着走到了院子里。

“姥爷。”他看着对方,扬起唇角,“新年好。”

“么儿还在睡呐?”曾姥爷把汽水儿的饭放在了地上,同时看着小贺笑眯了眼睛,“他这个小睡猪噢!”

“我们两个昨晚睡得晚,玩牌了。”贺邵承又勾了勾唇,含笑解释着,“让他再睡一会儿好了,姥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行,那就让他睡着吧。小贺你跟姥爷来,咱们早上做个葱油饼吃哈。”

他笑眯眯地朝贺邵承招招手,不过还没走到厨房呢,就从口袋里摸了个红包出来。贺邵承还微微愣了愣,接着才点头接过,认真地收在了自己的外套里。

曾国强虽然知道这两个孩子已经不需要自己的钱了,但当长辈的,哪能说一点钱都不给呢?他把这红包给出去了,心里就舒坦了,又去拎起锅盖看了一眼自己的米粥,接着再搬了面粉出来。

贺邵承也先去洗漱,用冰冷的井水擦了一把面孔。

其实此刻的他心情还依旧没能平复,只要想一想昨晚,耳根就开始发红发烫。

但是他很高兴。

非常高兴。

陆云泽在屋里,蜷缩在炕上,裹着被子继续睡觉。

他现在累坏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精力,大年初一直接睡上一整天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他脑子里也什么都没有,别说上辈子的贺邵承了,这辈子的贺邵承都得滚蛋。被窝里热烘烘的,冬天缩在这里睡觉再舒坦不过。而且身边又少了个人,他想怎么翻身就怎么翻身——宽敞着呢!

他睡得沉,难得的没做梦,所以几个小时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好像刚刚才感觉贺邵承下床,接着外面的光就照了进来,亮得他眼睛生疼。

陆云泽紧皱了一下自己的眉头,终于艰难地睁开了酸涩的双目——

“怎么,这么亮啊?不是说好了要下雪的么?”

他爬了起来,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看了眼窗外。

已经下雪了。

下完了。

地上现在是一层银白色的素裹,太阳又出来了,一照,光线就反射了出去,反而让整个环境更加明亮了起来。这样的光弄得眼睛不怎么舒服,陆云泽也不多看了,就伸手去了床头,将茶杯拿过来喝。

茶缸里的水还是温水,估计贺邵承不久之前进来给他添过。

感觉到那丝丝暖意,陆云泽才抿了抿唇,打算不和对方计较昨天的事儿了。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节制。

他的面孔红红的,又喝了几口温茶下去。现在是寒假,过年期间,他不用上课,也不用去管云端的事情,就是该休息的时候。

尽管很想再趴下去睡,抱着被子睡个昏天暗地,然而看了一眼时钟,陆云泽发觉这都已经十一点了。他还是心虚了一下,默默地从炕上爬了下去。

今天……还是大年初一呢。

他要给姥爷拜年的。

关上许久的房门终于打开,正在院子里铲雪的贺邵承瞬间抬起了头。看到么儿出来,他的脸上就露出了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笑意,然而发觉么儿没穿好外套时,那笑意却又变成了皱眉。

“么儿,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他放下了手里的铁锹,立刻快步走到了对方的身边,拉着他回了房间里。

陆云泽还有些晕,刚起床,脑袋不清醒。

“我不冷……我要去给姥爷拜年。”

“嗯,刚从床上下来是不冷,但衣服还是要穿好。外面刚下了雪。”贺邵承从衣架上拿了他的大棉袄,把人从头到脚裹上了。

陆云泽甚至都没穿袜子,此刻就坐在床边上,被贺邵承拉过去一只脚,搭在对方的膝盖上。贺邵承也毫不介意给么儿穿袜子这件事,他们昨天连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这点事情算什么呢?

他蹲在地上,把袜子卷起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套进那白嫩的脚丫里。陆云泽的脚趾似乎也从没变过,依旧是那白软软的样子,圆嘟嘟的,仿佛是一粒粒肉色的珍珠。

“你们早饭都吃过了?”他打了个哈欠,把另一只脚给了贺邵承,“我肚子饿了……”

“嗯,已经吃过了。锅里还剩一点葱油饼,但马上就要吃午饭了。我把那些饼热一热,你少吃一点。”贺邵承又去拿了他的棉靴过来,继续蹲在地上帮么儿把鞋子系带拉紧,“好了,去刷牙洗脸。”

陆云泽揉了揉眼睛,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是该先刷牙洗漱,但好像给姥爷拜年更重要一点,所以他就先去了厨房,找到了正坐在小板凳上干活的曾姥爷。

曾国强瞧见外孙进来,顿时笑了:“么儿,终于起来啦?昨晚和小贺玩牌玩那么晚啊?”

陆云泽稍微愣了一瞬,接着才反应过来这是贺邵承给他扯的谎,“啊……嗯,贪玩了……”

他的面颊又有些烧红了,不过现在是冬天,说是冻出来的也正常。脑海里的画面又浮现了出来,他赶忙逼着自己忘掉那些事情,走到姥爷身边:“姥爷,新年好。”

“好嘞好嘞,么儿你这算拜个晚年了哈哈哈。”曾国强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拉了个凳子让外孙一起坐下,“红包等会儿姥爷进屋去拿,刚放屋里头了。你来看,这个,今早村里人刚给我送来的,都是新鲜的蘑菇呢!这蘑菇可香,等会儿姥爷给你弄只鸡,烧个蘑菇鸡汤,好不好?”

陆云泽低下了头,这才注意到那篓子里的东西。

全是蘑菇。

农村这儿的蘑菇卖相也很一般,每一个都是黑褐色的,长得狰狞又难看。上面还沾着不少泥土,都是刚采摘下来的。不过这种蘑菇虽然丑,但是味道也是绝对的鲜美,烧什么菜都能加一点,比县城里卖的味精还管用。

现在这里有一箩筐,全烧鸡汤也太多了,所以曾国强目前就在挑拣一些出来,打算之后放在院子里晒晒,做成蘑菇干,带去县城里攒着吃。

贺邵承也过来了,准备提热水给么儿洗脸呢:“姥爷,嗯?蘑菇?”

“是啊,烧个蘑菇鸡汤怎么样?”曾国强笑了,“等会儿就去街上买只鸡,哎,要不你带着么儿去吧,他也得动动。”

“好,不过么儿还没刷牙洗漱,我先带他去刷牙。”贺邵承点了点头。

陆云泽看着那一篓子蘑菇,默默地抿紧了嘴唇。

他被贺邵承拉着去刷牙洗脸,有对方在身边,用的也都是温水。细软的牙刷在牙齿之间来回蹭着,他今天刷牙的时间也格外长些,又把面孔好好地擦了擦之后才跟着贺邵承上了车,一起往街上去了。

坐在车上的时候,贺邵承还侧眸看了一眼陆云泽,发觉他有些恹恹的:“怎么,不喜欢吃鸡汤吗?想吃别的我们也可以去看看。”

陆云泽扁着嘴,瞪了他一眼:“我不想吃的是鸡吗?我不想吃的是蘑菇!昨天都吃多少了,今天还要接着吃……”

他嘟嘟囔囔地在边上小声骂,不过说完自己的面孔就红透了。

贺邵承也怔了一下,接着才反应过来么儿说的蘑菇是什么。

脑海里瞬间炸开一朵烟花,贺邵承开着车都呛咳了几声,咳完之后自己的耳根也烧得像是滴血了一样。

两个青涩的小伙子,此刻都害羞得不敢多看彼此。

曾国强把一篓子的蘑菇都处理好了,洗干净之后该晒的拿去院子里晒,其余的则划开顶部,弄个十字刀,接着再在锅里过一下热水。

陆云泽和贺邵承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回来,鸡是买的现杀的老母鸡,肚子里还有好几个没成型的蛋黄。顺道看见有人卖鲈鱼,虽然不大,但也一起买回来了,就放在锅上清蒸着吃。

这一顿鸡汤,烧得极为鲜美。

“县城里已经买不到这样实在的鸡了,去菜市场,三黄鸡童子鸡倒是越来越多。”曾国强喝了一口鸡汤,看着那黄橙橙的油咂了咂嘴,“也就农村这儿,还能买到别人家自己养的!”

陆云泽盛了一碗鸡汤,里面有鸡肝、鸡心、鸡胗,就是没有蘑菇。他抱着碗抿了一口,和菌菇一起炖煮过的鸡汤确实格外的鲜美。桌子上还有早上剩下来的葱油饼,据说是贺邵承亲手擀开的。他想了想,夹了一块饼,泡了泡汤,接着才过去咬了一口。

酥脆。

“姥爷喜欢的话可以多来乡下买。”贺邵承在边上笑了笑,“城市里确实只会越来越工厂产业链化,上海那边的鸡买回去,么儿也常嫌弃没味道。”

曾国强笑了,舀了一勺子蘑菇到了小贺碗里。

他家外孙今天也奇怪,硬是不要吃蘑菇。他虽然纳闷,但逼着外孙吃也没什么好处,就只给他舀了一碗鸡肉。小贺就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让曾姥爷的一腔爱心特别有地方使。

一顿午饭吃完,老头子也就困了,终于轮到他回屋里去休息。陆云泽在厨房里洗碗,贺邵承则重新走到了院子里,拿起自己的铁锹,将剩下来的地方也一一铲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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