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帝君,又是以何种身份何种原因来阻止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以身涉险?
这?话好似被施了咒法般,不断的在厉扶仞的耳畔脑中循环,他?放在口鼻前微卷的掌心?不断收紧,拳头?紧紧攥成一团,眉眼间乌云更是凝重,双眼中像是迅速凝聚起了一团暴风。
重伤在身,暴戾的气息不由自?主的外露,迅速将屏风外的少年笼罩在内。
他?乃是上古时期的战神,曾多次平息了魔族战乱,手上更是不知沾过多少的鲜血,同凤瑄这?种太?平盛世养出来的小神仙可不一样。
这?戾气一出,顿时压的屏风外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身体微微发?颤。
厉扶仞只觉得头?疼欲烈,心?间更是有?什么东西在烧似得,难受至极,甚至连什么时候戾气外放都尚未能察觉。
知道他?终于回?想起少年还在外边,意志艰难的强行?清醒了片刻,朝外张望时,就看到屏风后,少年倔强的站在屏风不远处,即便身体依然微微发?颤,都死死的咬着牙,不肯后退半步。
厉扶仞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兀的铮断了,瞬间犹如被当头?泼了一桶冰水般清醒了过来,立刻收回?了外放的不善气息。
这?气息一消,凤瑄登时白着脸连连后退了数步,身躯紧靠在薄帘侧柱,才勉强撑起发?软的双腿。
两人的气息一时间都有?些慌乱。
厉扶仞的掌心?攥的死紧,几乎用尽了他?全身的气力?,才勉强克制住自?己不冲出去?,即便如此,他?面上仍旧是一副焦躁不已的神情,好似看到主人受难的大狼狗,却又不得不待在原地,眼看着主人眉眼紧皱,大狗身上的气息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凤瑄缓了好一阵子,才勉强从那股令人发?自?内心?胆寒的危险气息中回?过神来,他?视线不由穿过屏风,落在里面的人身上,眼中意味不明。
这?就是帝君给他?的答案吗?
凤瑄眼中微芒闪烁,即便方才才被如此恐怖的戾气笼罩,此时声音却仍旧半分不见,他?朗声不卑不亢道:“是凤瑄言语冒犯了。”
话毕又朝里行?了个礼。
确实,他?上来便是好一番问题,帝君但凡性格暴躁些,略有?恼怒也?是正常。
看来今日不是个试探的好时机。
既探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待下去?也?没?用。
凤瑄如此想罢,告辞道:“今日叨扰了帝君雅兴,实在是不好意思,倘若下次帝君还有?意再相见,凤瑄再给帝君赔礼。”
“帝君有?伤在身,还请好好休息,我这?就告退。”
说罢转身欲走。
谁知凤瑄才走没?几步,身后忽然又想起了帝君低沉带着丝虚弱的声音:“你是铁了心?也?不会放弃的是吗?”
凤瑄脚步微顿,却头?也?不回?,无?比坚定:“我绝不会放弃。”
少年字字铿锵,即便知晓身后之人或许并不认同自?己的方法,甚至会出手阻拦,也?丝毫未有?半分迟疑或是隐藏之意。
他?就是这?样,决定好的事情,就是天塌下来了,也?绝对?不会放弃。
殊不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隔着薄薄的一层屏风里,位居众仙最顶层的帝君,正半是担忧又半是骄傲的凝视着他?的背影。
是了,他?的阿瑄从不会轻易放弃。
他?边低咳着想。
少年说完,抬脚又欲再走,却再次被喊住:
“凤瑄!”
声音短又急促,看得出来声音的主人确实有?些着急。
凤瑄却并没?有?回?头?:“帝君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帝君唤文柏仙君进来吗?”
凤瑄语气疏离,脚步不停,就在他?双手已扣在了门上,即将拉开之时。
“你不是要起死回?生吗?”
身后的声音同样也?毫不犹豫的响起。
“本座帮你。”
这?四?个字一出,凤瑄脑海中顿时炸开了一般,一片空白。
他?扣在门上的双手却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隔得近了,甚至能发?现少年的眼中,有?一团微芒逐渐扩大,波光粼粼似得于眼底不断闪耀。
他?掌心?的力?度过大,甚至连上好仙木都被他?微微扣的变了形。
他?满脑子一片空白,从喉咙深处几乎是挤出了个“好”字来。
下一秒,门被凤瑄打开,他?面色凝重又但这?丝茫然,冲了出去?。
门外一直候着的向文柏见状,面色一沉,立马冲进书房查看起厉扶仞的情况来。
…………
凤瑄浑浑噩噩的离开了书房,他?心?间慌乱一片,偏偏临走前,帝君的那句“本座帮你”这?四?个字,不停的在脑海中回?响。
这?声音喑哑低沉到了极致,分明和记忆中温和的声音相距甚远,偏偏就在帝君说这?句话的那一刻,凤瑄的脑海里,两道毫不相干的声音却完完全全的结合了起来,毫无?违和。
甚至师父说出这?句话时脸上会是什么样无?奈却又没?有?办法的神情,凤瑄眼前都看的真真切切。
帝君先前分明是在规劝他?,为何忽然又换了一种态度。
为何要劝他?,又为何要助他??
凤瑄神识中乱麻似得绕成了一团,也?正是因为此,他?最后才会逃也?似得逃离了书房,即便如此,心?间却还是久久未能平静的下来。
他?心?中慌乱,漫无?目的的在帝君殿内胡乱走着,又忍不住乱七八糟的想到,倘若帝君真的是师父呢,大名鼎鼎的帝君是如何成为了他?这?个毫无?名气的小凤凰的师父,又为何同他?在凡界山中一待便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