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找了,估计你找不着。”骆闻舟说,“报修程序有没有问题?有没有不该过问的人问了?”
“不太可?能,”郎乔说,“当时报修,是因为正咋用203审抢劫团伙老大的时候,监控室里的同事发现摄像头突然不好用了,很多人一起报的。”
骆闻舟揉了揉眉心?。
“老大,咱们之?前?一直很平静,但是自从张局吃了王洪亮的挂落,被调走以后,咱们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先是郑凯风被炸死?那天,他提前?知道消息逃跑,还有这回……”郎乔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是在对口型,“……他们都?说是陆局。”
骆闻舟还没来得及回答,郎乔把双手撑在膝盖上,深吸了口气,带着颤音说:“不可?能是陆局。”
骆闻舟:“小乔……”
“不可?能是陆局,真的,你相信我——我上小学的时候,有一伙吸毒的瘾君子在学校旁边的小公园里聚会,嗑高了发疯,一帮疯子提着砍刀冲进学校,还砍伤了保安,学校紧急锁了教?学楼,可?是我们班正好在外面上体育课……老师带着我们往室内跑,好多人都?吓哭了,那些疯子大喊大叫,就像动画片里演的怪兽,警察们很快就来了,我记得很清楚,但是带队的就是陆局。他额角有一道伤疤,但是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很快就把坏人都?抓走了,我偷偷跑出来跟着他们,想?给他一瓶果汁。可?是他好像误会了,接过去替我把盖子拧松,又还给我,还小声说‘你现在赶紧跑回去,我不告诉老师’……因为这件事,我们班三十六个人,后来有四个进了公安系统,还有六个做的相关行业,三分之?一的人都?像我一样,在追着他的脚步……不可?能是他。”
“他们会冤枉他吗?”郎乔眼睛睁得大大的,睫毛轻轻一动,眼泪先下来了,“顾警官也是被冤枉的,万一……”
骆闻舟静静地把“人是会变的”这句话咽了下去,起身将笔记本电脑拍进郎乔怀里:“没有万一,要你是干什?么吃的?你还是那个连瓶饮料也拧不开?的小学生吗?”
郎乔下意识地接住电脑,愕然地看向他。
“你在市局里,有穿制服的资格,可?以申请配枪,可?以随身携带手铐和警棍,所以你想?要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查,觉得谁是冤枉的,就去抓一个不冤枉的出来——我看你在男厕所削魏展鸿的时候挺利索的,怎么现在又越长?越回去了?”
郎乔愣住。
骆闻舟板着脸瞪了她一眼:“干活去,今年不放假。”
郎乔早忘了拉扯皮肤会长?皱纹这件事,用袖子重重地一抹眼睛:“是!”
就在这时,脚步声从楼道那一头传来,是费渡独特的、永远踩在某个韵律点上的脚步声,仿佛天塌地陷都?不能让他迈开?那双摆设似的腿跑几步。
可?惜,这次他带来的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费渡先是往陶然的病房里看了一眼,木乃伊似的陶然还睡着,闻讯过来的常宁正在守在病床边,大约是有点疲倦了,她一手撑着额头,正在椅子上打盹。费渡把一件大衣盖在她身上,又在她手边放了一杯热茶,悄悄地关上病房门退出来:“尹平的手术结果不乐观。”
骆闻舟:“什?么意思??”
“尹平谋杀亲哥,这些年自己也未见得好过,长?期失眠,还有酗酒的习惯,他收入有限,喝的都?是不知道什?么东西兑水的便宜货,心?脏、肝、肾都?有不同程度的慢性病,血栓风险也很高,就算没有这回的车祸,也说不定哪天就犯病一命呜呼了,”费渡飞快地说,“大夫说手术虽然做完了,人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知道,醒过来一定会有后遗症,乐观一点也许是半身不遂、话说不清楚,还有可?能干脆就没法恢复正常的认知水平了。”
郎乔:“什?么?”
骆闻舟重重地叹了口气:“就是傻了。”
“他凭什?么能傻!”郎乔一听就炸了,随即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又连忙压下嗓音,“他要是傻了,我就再在他脑袋上补一下,让他干脆到那边谢罪去算了!”
市局里人心?惶惶、群龙无首,陶然在医院躺着,同事们不知谁能信任……唯一的证人人事不知。
简直是四面楚歌。
骆闻舟在压抑的楼道里踱了几步,十分想?苦笑——自古装逼遭雷劈,他才刚给郎乔灌了半盆鸡汤,一转眼,说翻就翻。
这时,肖海洋打来了电话。
骆闻舟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顿了一下,才划开?接听:“小眼镜,你要是再没有好消息,我就开?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