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比试，你真让我大吃一惊，若非亲眼所见，我根本无法?相信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师妹如今已成长到如此地步，恐怕连整个修仙界都无法?想象。”祁连雪顿了顿，不自觉放低了声音，问道：“虫儿，你师父……待你好么？”
蛊羽双眸微动，祁连雪终于还是说到了正事上，她淡淡地晕起一抹清风拂露般的笑，道：“他是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祁连雪的眸子止不住一颤，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在外表上不显出丝毫破绽。“你年纪尚小，相识之人不多，如此便能断定待你最?好之人？”
“无论再过多少年、再结识多少人也不会?变，缘由自在我心中，已无法?用言语相传。”蛊羽嘴角扬起的弧度愈发?醉人，眼中也抑制不住地晕满了笑意，这份光彩让祁连雪心头一滞，却也让他不禁遏住了呼吸，煎熬地承受着弥漫至全身的不安。
“我心悦他。”
混乱奔流的情绪彻底在心底爆发?，轰鸣过后只余一片空白，祁连雪愕然睁着双眼，漆黑的瞳孔不断收缩，一股从未有过的失落与悔意在体内持续蔓延，他不知花了多大力气才找回自己的意识，揭开略微颤抖的唇，说道：“你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你可是认真的？”
蛊羽明眸微转，道：“我自是认真的。”
“师徒相恋世俗不容，你便不怕他人多舌议论、甚至对你口诛笔伐？”
“世俗眼光与我而言不值一提。”
祁连雪微怔，他很?想说蛊羽是被一时情感冲昏了头脑，但看着蛊羽已然稳重的气质和坚定的眼神，他却说不出口。沉默片刻后，他又低下声音问道：“你师父……亦是这般想的么？”
蛊羽抿了抿唇，浅笑道：“他大概是这世上最?背离世俗之人。”
祁连雪黯了眸子，蛊羽之意已十分坚定，他只恨自己当?年没有?保护好蛊羽，将她弄丢了三年，当?年因她年纪尚小他便从不表露自己的心思，如今她风华正茂地归来，他却错过了她。
他也明白，若非“焉离”的存在，蛊羽不会?蜕变成如今这等境界，焉离于她而言是奇遇、是奇迹，但他仍无法?原谅自己错失了蛊羽。
蛊羽看到祁连雪这样一幅悔恨又失落的模样，心中亦不好受，说出这一切让她暂且松了口气，但她也见不得祁连雪伤心。
“过去是我无知，如今我却懂得了许多。祁连雪，我感激你对我的好意，可我的心已不会?变了。”蛊羽看着祁连雪的眼睛缓缓说道。
祁连雪只觉得双目略有些酸涩，蛊羽竟然什么都明白，听到蛊羽这话，他反而宽了宽心，原来自己的心意已有所传达，倒也不是石沉大海毫无回应，只是这悔恨之意却消解不去了。他垂了垂眸，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浅淡又无奈的笑，道：“只愿你无悔。”
蛊羽略微睁大了眼，而后释然笑道：“有?你这个朋友真好。”
祁连雪背过手，眸中淡淡晕开一片柔意。“但若你悔了，我定会?到你身边。”
蛊羽的笑容微顿，心中无奈长叹一声，脸上却摆出一副打趣的模样，道：“你大好的人才，还是早些找个姑娘娶了为好。”
祁连雪一片柔情的眼底深埋着的是不愿为他人所觉的执念，他心中只剩“等”这一字，面上却也玩笑般地摇摇头，道：“只怕遇不上虫儿这般好的姑娘了，不过……也不必着急。”
远处娇小的身影半掩在树后目睹了这一切，正是一路跟来的冬知月，她看着祁连雪云淡风轻的笑，知道那只是他装出的表象，她心中为他哀痛，却也莫名有?一丝悲凉的快意。祁连雪终于也体会?到了当?年她被拒绝、求而不得的心情，她苦笑着轻呵一声，泪却不自觉从眼角淌了下来。
“啧啧，被拒绝了还能笑得出来，这样心思复杂的男子有?什么值得你挂念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冬知月吓了一跳，她猛擦了一把眼泪回头，只见重流一手撑着她面前的树干，胸膛离她只有两寸远，脸上挂着一幅看戏的笑容。
“你是鬼吗？专门出来吓人！？”冬知月压低着声音呵斥道，原本悲伤的情绪被他吓走了大半。
重流眉头一挑，道：“我可在这站了半天了，是你呆头呆脑地沉浸在伤悲中自我陶醉，还怪本大爷吓唬你。”
“你……你可真是烦人！”冬知月推了重流一把便要走开，重流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带了回来，双眼一眯露出狐狸般的笑，道：“伤春悲秋可不是小丫头的性格，我带你去散散心。”
说罢重流便扯着冬知月的手腕直接冲上半空，冬知月尖锐的惨叫声蓦地响起，祁连雪和蛊羽心惊地望去，只见一抹暗紫拽着冬知月如箭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