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左眼里能看到天台上已经被放满了，但也只是能看到而已，碰不到也摸不着，就像左眼戴着VR眼镜一样，陆昭鹤已经边走边穿过了无数袋水泥和钢筋木板。
这天台上确实没什么好看的，陆昭鹤走了一圈，正打算往回走，眼角余光里却忽然闪过了一抹可疑的白色。
那是一个很角落的地方，堆着很多水泥袋和砖头，要是真实遇见，估计没搬个三四个小时走不过去，但是现在没有这种烦恼，陆昭鹤毫无阻碍地穿过这些工业废料，走向地上的那抹白色。
他蹲下身，看出来那是一张被折断了的校园卡，磨损得有些厉害，上面的字看不大清，他也没办法把它拿起来，只能打开手机手电筒再凑近一些。
校园卡上的照片已经褪色了，看得出来是个长头发的女生，陆昭鹤分辨了一下，觉得有些眼熟，但也没认出来，旁边的学号和姓名也都有一部分被磨掉了。
学号已经损失大半，不过名字只是缺了第二个字的一角和第三个字的下半部分，这两个破损的信息组合起来，这张卡的主人似乎渐渐浮出了水面。
正当陆昭鹤想再仔细确认一遍时，头顶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什么东西？”
陆昭鹤抬头，条件反射地把手电筒朝来人照过去，在发现是喻呈之后又赶忙放了下来，被强光直射眼睛的喻呈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也半蹲在陆昭鹤旁边看那张学生卡。
喻呈看了一会儿，跟陆昭鹤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
“赵心悦的学生卡。”
“嗯。”
赵心悦的学生卡本身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它出现的地方，不是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反而是重叠的那个世界。
“你能拿起来吗？”陆昭鹤尝试问了一句，两眼都能看见喻呈，搞不好他能碰到。
“我当然不能，”喻呈伸出手去碰那张学生卡，他的手指直接穿过了那张薄片，“除了你以外，没人能。”
喻呈的后半句话是下意识说出来的，跟呓语似的，但陆昭鹤还是听到了，他回答道：“我试过了，不行。”
说罢，他又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喻呈，问道：“喻呈，你是不是把我认成谁了？”
陆昭鹤很少叫喻呈大名，每次听到他叫自己，喻呈心里都会颤一下，因为这两个字总会和记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至少能让他掩盖一下自己现在一厢情愿的事实。
只不过现在倒不是因为这个。
虽然他一直都是一副“其他人的生生死死与我无关，老子只负责办完事走人”的作派，但是陆昭鹤显然不在其列。
他很在意陆昭鹤，看到陆昭鹤好像有些不太高兴，他一时有些语塞。
真是冤枉，这就是在陆昭鹤面前太放松的下场。
喻呈卖乖地笑了笑，拉着陆昭鹤的袖口，语气很软：“没有，我就是猜的，不知道你也不行。”
陆昭鹤僵着脸：“男人不能说不行。”
把喻呈之前说过的话说了一遍之后，陆昭鹤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
反正这个位面过后，两个人搞不好再也不会见到，本来就没什么交集，他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怎么就一时上头，脱口而出。
陆昭鹤最后扫了一眼地上的学生卡，起身正准备离开，又被喻呈抓住了手腕。
他疑惑地看过去，喻呈还半蹲在地上，他仰着头看着自己，眼角眉梢带着柔和的笑意，伸手指了一下远处，说道：“你看那。”
他朝喻呈手指的方向看去。
华琼本来就地处郊外僻静的地方，周边没什么建筑，学校里的也都不高，此时此刻，从天台上望过去，可以依稀看到天际橙色的光晕，半轮朝阳正在破开漆黑的夜，金光从东边开始染遍整个天空。
不知不觉已经日出了。
凭心而论，陆昭鹤对日出没什么兴趣，但是他看到旁边的喻呈的头顶在初阳下毛茸茸的，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大概是被陆昭鹤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喻呈没抬头，只是有些愣地由着陆昭鹤像拍抚小狗一样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陆昭鹤摸了两把就收回了手，他感觉自己近来总是动不动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
“你还挺有少女心，喜欢看这个？”陆昭鹤调侃了一句。
“谈不上喜欢，只是估计在这里也不会再待多久了，欣赏一下这里的景色罢了。”喻呈说得跟是来这里旅游的一样。
其实喻呈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也不是爱看这种东西的人，但是可能是想再和陆昭鹤待一会儿，也可能是希望陆昭鹤心情能好点，总之他的手和嘴就是不受控制了。
旭日升得很快，没过多久，两个人的身上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早自习，陆昭鹤便问了一句：“不走？”
“走吧。”喻呈揉着自己的肩膀站起身，还是没放开陆昭鹤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