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以杜宝的伪装,找到人的希望已经非常渺茫。
杜宝像是要彻底摆脱现在的身份,独自找个地方藏起来。
他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在说着“别来打扰我”,但郁云深却在想,杜宝,我不会放过你的。
其实杜白并没有离开B市,他只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没想跑太远。
他虽然不觉得郁云深有多看重自己,但想着以郁云深的善变,万一冲动来找,行?事就谨慎了许多,一路换了好几套装束。
他买了全套黑证,办了新手机,把钱存进新银行卡,照证件上的青年化妆,用假身份租了个周边环境安静的两居室,收拾收拾后,便过上了足不出户的日子。
头一个月杜白每天都睡很久。
居民楼没有别墅清净,杜白不怎么敢开窗帘,屋里的灯就没关过。怕大灯坏,杜白还在网上买了许多充电或带电池的小灯。
第二个月他终于把精神养好了些,伪装后去找了宋光霁。
宋光霁直说让杜白小心,有个很厉害的人一直在找他。还说怀疑自己的手机被监视了,杜白也别联系他。杜白一听便猜到是郁云深,心情不知怎的,有些复杂。他还累着,想要多休息会儿,于是给宋光霁看过一堆项目,定下大概操作后,杜白便说可能两三个月都不会再过来。
杜白继续安安静静地宅,偶尔需要忍着出租屋的不便。
他倒是有考虑,等?再休息几个月,宋光霁那儿成了气候,便让宋光霁给他单独造房子住。
有天晚上,卧室灯还是坏了,小灯们虽然也发着光,杜白依然吓了一跳。
像是不过脑的,他喊了声郁云深的名字。回过神杜白就愣了。
当晚杜白在客厅睡的。
第二天杜白要自己换灯泡,他没做过这事,仔仔细细在网上看了半天教程,买了伸缩梯、安装工具,关电闸,临换时杜白又有些害怕,怕摔,怕被电,他瞪着那灯,嘴里念叨着“郁云深郁云深”,上手稳稳地摘了灯罩,换了。
下来后杜白坐在床上发呆,那些晚上的抗黑练习,他叫了无数次郁云深的名字,所以郁云深这三个字成了他的勇气开关吗?
杜白有点生气,脸上泛出些红来。
又有一次,杜白吃腻了水煮菜,琢磨着是不是可以自己炒菜。
他买了把看着不怎么吓人的陶瓷刀,念着郁云深的名字,小心翼翼地切菜。
开火时也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靠某人的大名堆勇气值。
郁云深、郁云深。
郁云深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再一次梦到了那间昏暗的、呼吸与呼吸交融的卧室,杜宝惊惧着,却只能依赖着他,带着哭腔喊他的名字。
郁云深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这半年来,他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差,很多时候,都需要吃梁渺开的药才能睡个安稳觉。
找不到杜宝这件事,几乎快成了他的梦魇。
郁云深起身,打开玻璃门,去到阳台抽烟。
二十六层的高楼,夜里,冬风凛冽,他只穿了件衬衫,像感受不到冷似的,沉默地抽烟。
还是晚上九点,公寓楼几乎家家亮着灯。
郁云深烟抽到一半,对面一栋楼的灯忽然全灭了,接着便是惊慌的叫声。郁云深愣了几秒,旋即皱着眉回屋拿手机打电话。他交代了几句,电话那头似乎有所疑问,被郁云深寒着脸打断:“别他妈废话,让你管就去管。”
没多久,对面灯重新亮了起来。
又过了段时间,有信息回过来——深哥,挨家挨户敲了,没人出事。
郁云深静静站了片刻,像是唾弃自己似的,讥讽地笑了笑,眼中忽而闪过暴怒的神色。
他站了不知道多久后,点开手机,按键,将字一个一个打出来:杜宝,不用再找了。
接着,郁云深又打了个电话,说:“天晟那套房,找人给我砸了。”
对方问了句什么,郁云深漫不经心地说:“对,一概不留。”
郁云深丢开手机,视线落在地上那盆从尹涵润手里抢来的、已经抽条的人参苗上。
他眼底有血色,轻笑着自语道:“杜宝,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他就像是一千零一夜里那位被关在瓶子里的恶魔。
从渴望到失望、从失望到绝望,现在那绝望,快要变成了恨。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魔怔了,一码字满脑子都是gkdg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