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相送了。”十七接过那盏灯笼，小心让袖口不遮住烛光：“你眼睛的事情恐怕也要过一阵子，我虽说有几分把握，但却不如那人得心应手，待到日后那边诸事了结，我就带他来见你。”
“嗯，劳你费心。”
对于他无法窥得更高境界之事，唐凌虽说有些失望，却并不执著于此，他如今活得很好，以前的刀光血影仿佛都成了一场梦，如今这闲散的隐士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大概是年岁大了，想的东西确实不一样了吧。
这边唐凌感叹过后便回房歇息，而那边十七却久久未曾安眠，故友相见固然使他兴奋，但这确实不是他睡不着的原因。他也向唐凌问了无花之事，但却没想到唐凌却一顿鄙夷。
那无花大师确实是少林弟子，按唐凌的话就是迂腐得过了头，修佛修得脑子都傻了，那石观音的事与他何干？还偏生觉得是他的错，打那之后便自闭于藏经阁，若是唐凌，早就换个身份逍遥去了。
如此，十七便对那大师并无什么兴趣了，不是所有故人都是故人，他也没必要心心念去见一个陌生人。
他睡不着，是因为心魔之事。
十七头枕着手臂，在床上翻了个身，已散开的长发有不少黏在脸上，痒得厉害，他不耐烦地把乱发拂去，然后在空中虚点了几下，打开了包裹界面。
包裹里无非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有材料有外观有装备还有道具，还有四处游历时搜罗到的东西。
矿石之类的铸造材料都给紫胤送了过去，而剩下的零碎物件，也大多数都和流月城有关——虽不求对心魔起到太大作用，但还是要有点用比较好。
偃甲鸟扑棱棱越过窗棂停在十七指尖，从中传来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感情色彩，是瞳的声音——
“我已发现破军祭司所在之处，这偃甲鸟中藏了地图，先生若是想去，就将地图拿走吧。”
“哦……破军，谢衣吗？”
十七弯眸，屈指敲了敲那偃甲鸟头上机括，鸟腹应声开启，一枚帛片便掉落在他掌心。
他细细看了那地图，将谢衣所在之处记在心中，便将地图收起，翻个身阖上双目准备睡了。
醒来后可要和唐凌告别了，紫胤也传了信说闭关结束，等明儿起来后就先去拜访紫胤，再去寻找谢衣好了。
***
翌日清晨，十七早早起来，便去寻唐凌同他告别。唐凌也未做那儿女之态，拍了拍十七肩膀只道一路顺风。
“那你也跟七童说一声吧。”十七止住了要送他远些的唐凌道：“总归也不能不告而别，等到这厢事了，我再回来找你们喝酒。”
“嗯，那我等着，你保重。”
他倒是潇洒离去，唐凌却在门口站了许久，因有要务而在外滞留许久今日才回返的丁枫躬身道：“庄主，想必是要下雨了，还是先回去吧。”
“……不急。”
唐凌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如今却仿佛也看到了那道人当年与他道别里远去的背影，后来他才知晓什么才是一去便是永诀。
如今时过境迁，再次重逢，他真的很高兴。
“稍后让厨房做些七少爷喜欢的菜，今儿我要同他喝几杯。”
“是，我知道了。”
十七此番正是要去昆仑天墉城，一是同紫胤商议要事，二是要见见分离许久的长生。
那孩子，恐怕也长了个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