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迟音愣了。
“这儿。”沈明河继续指了指地板。抬头给沈落递了个眼神,沈落便把王小五拿着的披风一抽,亲自屈腰替迟音在脚边铺了块地方。
“你?让朕受这委屈?”迟音不可置信极了。沁着水汪汪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可怜。
四周静寂。沈落轻不可见地咳嗽一声,凑上前去隐晦地拉了拉沈明河的衣袖。
地位高的人坐上首,这种事情小孩都知道。而今沈明河好端端地坐着,却让迟音硬生生比他矮一大截。谁都觉得这是在折辱他。
沈明河神情却极为认真,注视着迟音,不自觉地攥了攥手,还是清冷着脸,声音低沉道:“今日你不宜现身,其他地方太远了。”
“什么?”
沈明河的呼吸一沉,只一挥手,跟着他们上来的侍卫就隐在了暗处儿。连带着把王小五都藏了起来。只剩下沈落大咧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皇帝。”沈明河这才凑近,目光闪烁,在他耳边轻道:“这是在宫外。”
“唉?”迟音瞬间回神,片刻间便理解了沈明河的意思。
因为在宫外,所以不能离他太远,省得出现意外。而这次自己又不宜正大光明地现身,可不就只剩这里了。
迟音心下了然,却仍旧缄默望着他。眼里无晴无雨,抿着嘴,恬静又平和。一副我理解但是我就是不接受的样子。
他想看看若是自己执意不肯,沈明河到底该怎么办。这人对付别人的时候从来都是语带风雷,凌厉落拓。可一旦对上自己,就讷言讷行,一副老实人不善言辞的样子。两相比较,倒不知道哪个沈明河是真的。
“皇帝,你?便忍忍?等回宫不管你想如何,本王任你处置。”沈明河有些犯难,没想到迟音还是不答应。只能拧着眉毛,又望了眼四周,过?了一会儿目光还是停留在自己脚边,觉得这处儿最是安全妥当。
清俊的脸上写?满了无奈,只得叹口气,谦然回望着他。“抱歉。”
表情实在可怜。
迟音到底忍不住,“噗嗤”一声便笑出了声儿。笑容在嘴角漾开,并最终到了那双秀致潋滟的眼里。
“不过?是坐在地上,不用再苦苦思虑了。”迟音微微抬起下巴,得意极了。大度扬着脸,边说着边往沈明河脚边坐。“只不过?摄政王历来能言善辩,怎么连个囫囵话都说不全?说一句本王担心,很难吗?”
沈明河的目光仍旧宁静,却唯有面对迟音的时候没了那份对人的疏离淡漠。现在一双凤眸寂然一眨,在迟音说话?的时候微怔,随后蒙上了一层羞恼,片刻又转为无奈。随后叹道。“您可真是我的祖宗。”
迟音心想,谁是你祖宗?你?把你?祖宗供在地上?还不是拿捏住了朕,知道朕心软,看不得你?这般窘迫样子。
可惜沈明河并没有听到,仍旧俯下身子,犹豫问他。“你?知道你?今日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
“若是不知道,就把手?给我?。”沈明河神情庄重,一板一眼的样子显得格外纯良。
迟音不知道他这纯良无害是真的还是演的。下意识递了只手过?去,刚伸过去便被沈明河握在手心里。摆在了自己膝盖上。想拽回来都拽不开。
“……”好的,知道了,演的。
迟音在心里腹诽。还没说什么,就听到“哐当”一声,门突然被破开。
接着便是鱼贯而入的脚步声。
迟音下意识想要起身望去。却被沈明河一把按住,动弹不得。
迟音看到沈明河对着他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只得耐心吸口气,抿着嘴坐在那儿。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
说好的来看戏,躲在这儿能看个屁!
呸,渣男!
楼下不一会儿就塞满了人。
顾行知率先带着清冷肃杀进来,无视周围放了好几天的残羹冷炙和?遍地狼藉,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挥了挥手,大理寺的官兵就守住了里里外外。却好似都被提前嘱咐一般,每一个人上楼来。
顾行知逡巡四周,朝着二楼角落抬头,便看到了施施然坐在那里的沈明河。
沈明河朝他点点头。顾行知却是没什么心情回他,只是确定他人在这里。绷着的脸欺霜赛雪的,站在原地,转身对着门口道“进来”。
“你?来这儿是什么意思?”门口传出虚弱的声音。
迟音一愣,瞬间知道这是沈信。
沈信大伤未愈,听说被人将?身子都差点贯穿了,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这就急着赶着要处置顾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