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人说,派去的人手段利索,反应极快。一击即走,压根不在乎沈大人死没死。不过左右也不会好过的吧。那么长的剑差点贯穿了。要不是堪堪扎歪了,还能留给沈家一条命来救?”
“为何就觉得是顾行知干的?”迟音听了无动于衷,边吃糕点边打了个哈欠。索性一屁股又坐下?,当说书的来听。
“有人看见?那伙人伤了人之后,逃去了顾大人府上;也有人说,杀人的刺客落下一块腰牌,腰牌就是顾府的;还有人说,沈大人出事之前刚跟顾大人吵了架,两人互生龃龉,沈大人还扬言让顾大人吃不了兜着走,结果刚说完自己就出事了……”
“哦。”迟音敷衍应和着,似笑非笑,听完屁股坐得更稳了。“有人看见?可以翻供,腰牌可以伪造,吵架可以说是一时意气。这件件桩桩,一点用也没有。说了半天,其实他们半个证据也没抓到呀。顾行知手段俗是俗了点,但?这次胜在快准狠。仓促之间,也没更多好办法了。”
“皇上,您说什么?”王小五没听明白,眨着眼望着迟音,想等他解释一番。奈何迟音好似没有这个想法,风雨不动坐在那儿,悠哉哉喝茶,兴勃勃吃糕。
待到迟音吃饱了,才跟想起来一般慢悠悠问道。“摄政王去了?”
“摄政王一早就亲去处理了。沈大人怎么说在沈家也是地位昭然。尤其是他兄长还在江南主持大业,虽说和摄政王比略逊一筹,可身份也是实打实?的。摄政王若是不去,只怕是不好收场。”
“沈信兄长叫什么?”迟音一愣,突然扭过头去问王小五。恍然间觉得心里一个咯噔,一个名字突然浮上心头,便喃喃道:“沈清?”
“对,就是他。”王小五眼睛一亮,立马应道。“他虽在京城不显于名,但?是在江南之地,谁不知道他是沈家的门户。”
“若不是横空出现了个沈明河,只怕沈家的贤王位置也是他的吧?”迟音哼笑一声,面上一派从容,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这倒真是有些说不准。”王小五干巴巴应一声,不敢接了。
迟音却知道自己定然是猜对了。沈明河出自应城,那便不是沈家嫡系。白白占了沈家爵位,那真正的沈家嫡系呢?
他们会作何想?能忍的会顾全大局,不显于色。不能忍的,就如沈信一般,恨不得把讨厌沈明河几个字写在脸上。
所以沈信和沈明河之间其实罅隙深大。不过是为了维持体面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怪不得顾行知这个时候敢对沈信出手。他是打定了沈明河不会多管这件事,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其实这件事情也是沈明河乐见?其成的。
迟音挑挑眉,越想越觉得有趣。不得不说,顾行知简直用情至深。春闱眼看着就来了,他自己注定要走,便无所顾忌了。哪怕临走也要捅沈信一刀,让他躺在床上,望着春闱干瞪眼。好让吕谦坐收渔翁之利。
这手段粗糙又急躁,却不得不说,简直损到了极点。
沈信蹦跶不起来,沈明河又和沈信离心,对这些事疏于应付。哪怕沈家临时派人来京城主持,可人生地不熟,笼络人心不是开店做买卖。这件事情需要时间。沈家没有这个时间,也注定错过这次春闱。
本来三方抢人,而今只剩下吕谦一家独大。顾行知简直好心机。
只是,顾行知这次大张旗鼓地做,这是明摆着打沈家的脸。哪怕沈信不想与他结仇也不行了。明面上即便顾行知做得滴水不漏,这暗地里怎么逃脱,可就不是他说了算了。
怕是沈明河一个人保不住他。
“行吧。咱们等?着。”迟音叹了口气,面色不改。敛着袖子坦然坐着。只一双眼睛望着门外。
门外飞檐如翼,插向碧蓝天空。流云如纱,点缀着春日澄澈暖阳。
暖阳落下照飞檐,投下?点点光影斑驳。那斑驳光影在沈明河经过的时候,落在沈明河的白衣上,辗转成一片浮动的光纹。
沈明河直直踏了进?来。灼灼望着他,叫了一声:“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