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李容徽微微一愣,慌忙将匕首收回了袖中,紧步向?着小亭而去。
那小亭明明看着不过三步之遥,但却不知为何,一直走不到近前,倒是小亭子里?,棠音与侍女说话的声音却清晰传来。
“小姐,这几日王记绸缎庄又拿了新花样来,您要不要看看?”
“不看了,又不急着准备。”
“婚期就定在露月里?,如今可就一个月光景了,怎么不急?”
“哦……你说这个?我不打算嫁给李容徽了——你去祠堂里?将聘书拿来,我将它撕了便是。”
棠音背对着他,看不清面上的神情,但语声却是平静的没有半分起伏,也冷漠地令人心颤,半点不似玩笑。
李容徽只觉得?自己的心口猛然一痛,像是倏然多了一条裂伤,前世今生里?堆积着的不安如血液一般自伤处涌出,转瞬便要将他淹没。
一时间,所有理智尽数熄灭,他只疯狂地向着棠音的方向跑去,不知多久,他终于进了那座华丽的小亭,用双手紧紧握住了小姑娘单薄的肩膀,将她困在自己身边,一声一声地质问她。
“棠音,这是你亲手接下的聘书,亲口答应的婚事。怎么能说撕就撕,说毁就毁?”
“棠音,你说过,除非是我负你在先,否认你绝不始乱终弃。你还说过,绝不后悔——”
“棠音……”
他的语声愈来愈低,最后沙哑地近乎听不出原本的声线。
而小姑娘自他怀里?抬起脸来,一张芙蓉面上并无半点笑意,就连看向?他的眸光,也是清凌凌地,冰冷而疏远,像是在看一名陌生人。
“难道不是你负我在先吗?”她轻声开口。
李容徽一愣,豁然抬起眼来,正对上小姑娘寒凉的视线。
她一句句地说了下去:“当初在宫道?边上,难道不是你自伤其身,骗我下车?其后明明身怀武艺,却一再示弱,装出柔软无倚的形貌,骗我一次次入宫来看你?之后种种,更尽是骗局,无一句真话,无半分真心!”
深秋的夜里?,他只觉得?额上一层层出了细汗,如珠泪般顺着下颌滚滚而落,握着小姑娘双肩的手亦有些忍不住地颤抖,只慌乱解释道?:“若是我不这样做,你便会弃我而去,如前世一般,嫁给李行衍……”
他还未说完,小姑娘却已经打断了她,珊瑚色的双唇微抬,却连笑意也是冷的:“李容徽,你骗我在先,为何我不能对你始乱终弃?”
“明日,我便让父亲递婚书到东宫,嫁与太子。”
“大婚之日,记得来喝一杯喜酒。”
“不——!”李容徽豁然自床榻上坐起身来,喘息不定,额上汗水滚滚而落。
视线所及之处,是四面垂落的锦缎帷帐,晨曦间稀薄的日色,透过幔帐而来,轻盈地覆在他的周身。
而顺着金钩落下的绯色流苏底下,还悬着一只小小的布兔,圆滚滚的兔身上,还以金线绣了平安二字。
是棠音送给他的。
李容徽下意识地将那布兔自流苏上解下,紧紧握在掌心里?,心中的不安却并未平息,反倒随着他想起与棠音相处的点滴,而愈发浓郁,渐渐变成一团化不去的黑雾,带刺的荆棘般牢牢盘踞在心间。
让他痛,让他坐立难安。
“王爷,您醒了?”外?头的盛安听到了殿内的响动,便端着洗漱用的金盆与一件干净的锦袍走进了殿来,笑着道?:“奴才已将洗漱的东西备——”
话音未落,便觉身旁风声一厉,李容徽无声掠过他的身畔,无半分停歇,只随手抓起了他拿着的干净外?袍披在身上,便飞掠过长亭宫简陋的殿门,转瞬不见了踪影。
盛安端着金盆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半晌,这才缓缓开口道:“您还没洗漱——”
作者有话要说:小徽徽:今天也是因为没娶到媳妇而焦虑的一天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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