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又点了几个人上前作答,大部分都是家中有权有势,对待帝业颇为顺从的,陆沉楼廖廖夸赞了他们几句,判了几个不痛不痒的名次。
到最后,居然把第一名的状元位置空了出来。
头顶的帝王衣冠碎玉摇晃,是寂静的大殿里,是除却呼吸外唯一的声响。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帝王的最后一道赐令。
“至于今年的状元……”陆沉楼全当没看见那些紧张的眼神,他脸上又带着些笑意了,和刚才的面无表情截然不同,却只让人觉得胆寒,“就定这个林安清吧。”
“!!!”
众人悚然一惊。
林安清并不接话,微微敛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蝶翼似的扑扇。
还是帝王的贴身大太监反应及时,哪怕结果再令人震惊,也还是坦然的掐着嗓子宣布:“本次殿试,第一名状元林安清,第二名……”
大太监陆陆续续念了好几个人名,都是方才陆沉楼亲口定下的,台下的考生们神情也逐渐麻木。
全体的考生都不可置信,为什么状元会是林安清?!
他来到殿试后,皇帝根本没有问他几个问题!
多的是考生将毕生所学、之乎者也通通说了一遍,却连一个不痛不痒的名次都没有得到。
得到状元他凭的什么?难道就因为他的那张脸吗。
林安清面对着多方的视线,凛然不动,呼吸频率都不曾加快半分。
他跟着这些考生一同下跪、磕头,十足的恭敬顺从做派,“谢陛下,谢主隆恩。”
若非没看到他背后稍稍蜷曲的手指头,恐怕就相信了他内心的平静。
没理会众人的参拜,陆沉楼从龙椅上站起来,舒展似的晃了晃身子,衣衫上的碎玉叮当作响。他狭长的眼眸里充斥着暗色,再次牢牢锁定了林安清:“这位新晋的状元郎——”
他顿了顿,语含笑意,说的话却凉入心脾,“不准备好生感谢朕一番吗?”
陆沉楼此言随意,听的下面的人皆心生畏惧,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林安清头低得更深了些,并未给出语言回应,一身干净的书生袍,此时也沾染了些地板的灰尘。
见人并未回应,陆沉楼的面色不变,丝毫不见恼色,仿佛和刚才挥手间收割生命的人不是同一个,温柔缱绻,“没关系,既然你没有想好,那就朕来替你想。”
帝王言辞之间尽是仁慈,从他日常的做派来看,这或许是他为数不多的温和了。
“江徳财。”陆沉楼吩咐旁边的大太监,后者连忙鞠躬行礼,反应迅速。
沉吟片刻,他突兀地笑了出来,声音中都带着些笑意:“你把我们的状元郎梳洗干净,带进内宫吧,”
接着他又思考片刻,道:“就送到承乾宫。”
承乾宫,承龙之泽。乃是宫中地位尊贵的人才能居住的宫殿。
“是,老奴遵命。”江徳财毫不犹豫地应下来,他随即跪倒在地,看着帝王踢踏着鞋子,悠悠哒哒地下台,复又在林安清面前站定。
霭霭熹微的晨光里,陆沉楼低下头,凑到林安清的耳畔,温暖的哈气触碰他的肌肤,悠扬的语气中满是愉悦:
“今夜,朕就好整以暇,等着林状元的谢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