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感情的婚姻,不仅对夫妻双方是种伤害,对他们的孩子来说,更是伤害!”向情说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她转过身深吸一口气道?:“现在《婚姻法》都出来了,里面根本不认同童养媳这个陋习,他们的婚姻是无效的。”
郑长征看到她这样,心里的怒火都被向情的眼泪浇灭。
他知道向情的遭遇,向情的父母就是包办婚姻,可是她的母亲在向情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去了国外,再也没有了音讯。
向情从小在父亲的冷暴力和其他人的闲言碎语下长大,她没有气馁,反而?愈挫愈勇,积极乐观,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
那样的向情才是郑长征喜欢的向情。
郑长征看到向情这样既心疼又失望,他摇摇头道:“不,他们的婚姻是有效的,只要符合婚姻法对结婚条件的要求,没有存在强迫关系,他们的婚姻就有效。”
“说来好笑,刘青松早就掰着《婚姻法》看过一遍了,幸亏他在我耳边提过,也好让我反驳你今天说的这些话。”郑长征背对着他坐的向情,语气平静地问:“向情,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些骄傲,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你?过于高傲和自以为是。你?肯定也明白,自己的借口有多么浅薄。”
向情听了这话,咬着嘴唇,任由眼泪一股一股地留下来。
“别随意自以为是地插手别人家的事,也别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你?这样跟李招娣和徐红果也没什么区别。”郑长征淡淡道?,见向情犟着性子,郑长征拍拍向情的肩,从背后拥抱住她,“你?好好想想吧,我去看看雅雅。”
郑长征说完这句话,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向情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等房间平静下来,她终于忍不住趴在枕头上。
郑长征什么都不知道,她跟周小丽交好,是因为周小丽的亲人能帮她的父兄掩盖资本家出身的身份。
郑长征不知道她的立场,郑长征出身好,怎么可能体会到她的不安,反而?只会埋怨她......
她引以为傲的爱情并没有别人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向情越想越委屈,心中难受得手指狠狠握在一起才能遏制住那股委屈,她抱着被子,终于呜呜的哭了出来。
余桃和刘青松也不知道,因为他们的事,郑长征家里无声无息地爆发过一场战争。
吃晚饭,王来娣直道:“今天这顿饭可算是解了馋了,可想想回去又得半年才能吃上肉,俺心里又?难受起来。”
“你?这女人,吃完这顿盼下顿,过年没吃肉啊?”刘柏杨听了忍不住说她。
王来娣反驳道:“过年就闻了个肉味,哪有这吃的过瘾啊?”
说到这,王来娣想起来,问刘青松:“小叔子,咱们刚才吃的东西要钱吗?”
刘青松抱着三娃道?:“当?然要钱,都记在粮本上了。”
“那咱们这一顿得多少钱啊?”
“五块吧。”刘青松估摸一个数。
刘柏杨一惊:“那么贵?”
“也不贵。”刘青松道,“刚才这顿饭,猪肉都得有两斤了,算算都要一块五,鸡起码有四五斤吧,再加上其他菜,总体上还算实惠的。”
“就那也贵,这都花了俺小一个半月的公分了。”刘柏杨道,他在村子里干一年才能挣一百二块钱出头,这一下子花了五块钱,刘柏杨怎么可能不肉疼。
刘青松听了道?:“哥,你?跟嫂子来了,我肯定要请你们吃顿好的。家里想吃肉也吃不上,在这还不吃个过瘾。”
“就是,吃都吃完了,你?还在这计较个啥,看你?那个小气样。”王来娣道?,“咱们回了老家,连着小叔子和弟妹的份,一起孝敬爹娘不就行了吗?”
刘柏杨诧异的看着王来娣,没想到她能说出这种?明理话:“这出门一趟,你?变得比俺都厉害了!俺是小气吗?俺那是心疼钱!”
“那不都一样。”王来娣道?。
“好了好了。”余桃拦住他俩继续吵,“嫂子说得对,大哥,你?跟大嫂千里迢迢送我们娘几个过来,在家又?一直照顾我们,刘青松若是连五块钱都不愿意为你们花,我都看不起他。”
“哪照顾你?了,你?自己都把孩子们收拾得利利索索,还每年给大牛那三个臭小子做鞋做衣裳。”说起这,刘柏杨有点脸红,“反而?是我们一家几口,靠着青松寄回来的钱,在饥荒的时候还能吃个半饱,要感谢也是我和来娣感谢你们。”
“大哥,一家人别说两家话了。”刘青松笑笑,正色道,“大嫂说的对,爹娘都六十多了,以后我和大姐都不在爹娘身边,他们二老还需要你?跟大嫂多照顾。”
“我是大儿,爹娘肯定得我照顾了,还用你说。”刘柏杨理所当?然的说道。
刘青松道:“那咱们就别谢来谢去的了。”
说着说着,就走回了家。
三娃吃了饭,竟然趴在刘青松身上睡着了。
刘青松还是第一次抱着孩子,发现孩子在自己怀里睡着,他小心翼翼又?带着欣喜的表情,用手碰了碰余桃的手。
“怎么啦?”余桃疑惑地问。
“三娃睡了。”刘青松小声道。
王来娣见他这样,笑道?:“孩子睡就睡了呗,连声音都不敢出,弄得俺以为鬼子来了呢。”
余桃从刘青松怀里接过三娃,说道:“他这是因为没经历过孩子在怀里睡着觉,才这么大惊小怪。”
说完这句话,余桃撇刘青松一眼,哼道:“你?也就趁着三娃还小,能多抱抱他,你?看大妞和二娃还乐意让你抱不?”
只要关于妻子孩子的事,刘青松总是理亏。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
年幼离家让父母操心,娶了余桃八年,八年俩人只见了三四次,八年让她独守空房,还缺席每一个孩子的成?长。
心里这般想,刘青松脸上就带着沉重的愧疚和歉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刘柏杨在一旁见状,拍了拍刘青松的肩膀:“以后多跟孩子相处相处,你?对他们好,他们很快就跟你?亲了。”
刘青松脸上表情依旧苦涩。
余桃见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戳中刘青松的痛点,她张了张嘴巴,到底没说什么,转头把?三娃抱到卧室。
炕上还留着余温,余桃把?三娃放好,转身走了出去,见刘柏杨和王来娣都不在堂屋,只有刘青松一个人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余桃看他一眼,还是心软道:“坐在这干嘛呀,不是说给二娃改良一下他的弹弓吗?”
刘青松转过头盯着余桃看,想开口说些什么。
“二娃,你?的弹弓呢?让你爹看看哪点不好,他给你?改改。”余桃猜测到刘青松要说什么,打断了他的话,不自在的扭过头喊二娃。
刘青松见她这样笑了笑,到底没说什么。
“来了来了。”二娃从他的小兜兜里找出刘大恭给他做的弹弓还有陀螺,小跑着拿了出去,给刘青松炫耀,“爹,让你看看俺的火焰弹。”
“我看看啊,你?们这弹弓不能用这么细的皮筋,这种?皮筋没力道?,改天爹给你?们找有拇指粗的那种皮筋,一拉满,能把石子弹出十米开外。”
“那么厉害啊!”
“当?然了。”
大妞和二娃围在刘青松周围,听着听着就听起了刘青松吹以前他打野鸡獐子的那些事。
余桃在一旁把?包裹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按照类别规整好,该叠的叠该放的放,一边竖着听着他们说话,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就跟着带上笑意。
孩子们被刘青松哄着从改良弹弓到用纸叠面包。
“对了。”等那几人终于安静了,余桃突然想起记挂在心里的事,向刘青松问道:“大哥跟嫂子明天就要走了,路上吃的东西还没准备。咱们家锅是有了,可其他的东西,连粒米我都没找到,总不能让大哥大嫂走的时候,真带着馒头咸菜回去啊?”
刘青松拍了拍脑门:“我就说我有东西没准备,原来是粮食。”
余桃笑着睨他一眼。
“我这就出去找。”说着,刘青松就站了起来。
“你?上哪找啊?”余桃伸着头问他。
刘青松已经走了出去:“到邻居家问问,总能借一点急用。”
“这人真是一点都不停,说走就走了。”余桃低头嘀咕,看大妞和二娃还蹲在地上用纸叠“面包”,关心地问道,“你?们俩冷不冷啊,要是冷就回屋里炕上玩。”
“不冷。”大妞忙里偷闲回道?,二娃专心致志的用他那双小短手折纸,根本顾不上回答。
余桃也就没管。
刘青松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提着米面,半罐子盐加上一兜土豆和其他乱七八糟的调料品,右手甚至还拎着一块儿猪肉。
“你?这是从哪弄的?”余桃诧异地问道,“怎么一会儿就拿回来这么多东西。”
“到邻居家借的。”刘青松道,“这些应该够了吧?明天我请假送哥嫂回去,你?和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到市里,咱们到供销社买点东西再回来。”
“行啊。”余桃道?,“我正想跟你?商量呢,家里什么都缺。”
说着余桃拿出她上午记得那张纸。
纸上的字迹用蓝色墨水笔写的,字很清秀,在拐折处又?显出一两分锐利的笔锋。
一直以来回信的都是刘大恭,这还是刘青松第一次看见余桃的笔迹。
刘青松有些诧异,他想到刘杨氏很久以前跟他说过,余桃字写得比他好。
他那时才二十岁,年纪正轻,对童养媳和包办婚姻这些封建残余的东西很抵触,以为刘杨氏是骗他的,就没有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刘青松轻笑一下,笑自己见识少,先入为主。
“你?笑啥?”余桃问他。
刘青松把纸递给余桃,身子前倾,靠近余桃道?:“我笑自己是傻瓜。”
余桃不自在的后退一步,脱离刘青松的气息范围,皱着眉头道:“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你?看看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刘青松道:“已经非常齐全了。”
齐全到连洋火这些东西余桃都考虑到了。
“真缺了的东西,以后还有机会再去买。”刘青松道。
他看一眼孩子,那俩人正全神贯注的折纸,刘青松飞速的用手摸了摸余桃的耳垂,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余桃耳朵一麻,后退一步,咬牙怒瞪着刘青松,骂了一句:“流氓!”
那人早就转身跑了,也不知道听见没。
余桃气得呼吸都粗了,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还是道:“晚上回来吃饭,徐嫂子送一颗白菜过来,刚好给你?做面片吃。”
禹都的面片是一道?特色,刘青松最好这一口,可是至从出来当兵后,他就很少吃到了。每次回家,刘杨氏给李青松做的饭,必有手擀面片。
这句话刘青松倒是听见了,他回头笑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也不知道欢喜什么,大声说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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