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仿佛呼啦啦地灌过她破了一大个?口?的心脏,被命运无情拨弄地痛苦苍凉,在江斐破洞漏风的心扉间穿梭不?息。
向海之看着江斐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却擦也不?敢擦,动也不?敢动。
他站在原地,对着江斐劈头?盖脸的斥骂,半天就挤出了干巴巴地几个?字:“那不?一样……斐斐,一万年……那不?一样……”
江斐忽然不?骂了,她站在原地,沉重地深呼吸,像一只蓄势待发地小虎崽恶狠狠地望着向海之。
向海之连“那不?一样”都?说不?出来了。
他局促地站在原地,不?安地看着江斐,看着她恶狠狠地冲过来却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动作,直到两人唇齿相撞,血腥味满溢舌尖。
他简直比被江斐一剑穿心还?更僵硬。
江斐犹不?解恨,捧住他的脸踮起脚气势汹汹地舔干净他唇舌间的血腥,又?恶狠狠地再咬破了向海之莹润的唇。
她松开手仰头?瞪着他,向海之受伤后血色浅薄的唇此时变得殷红,更衬得他眉如?墨画,霞映澄塘。
江斐神色凶狠,虎崽一般地威势恶狠狠地锁住向海之,眼睛都?没眨一下。谁想没瞪住三秒,眼泪就像没关闸的水龙头?一样哗哗地淌落出来。
“有什么不?一样?!”
“向海之,有什么不?一样……”
“就准你喜欢别人,不?准有人喜欢你吗……”
“你看不?起谁……”
“你凭什么和我说,生老病死,没什么大不?了……”
“你凭什么,和我说,不?一样!”
江斐的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掉,声?音却渐渐越压越小,直到最后一句,一字一顿,切齿拊心,直直问到向海之的心底。
他还?沉浸在刚才被江斐亲上的震惊之中,他原有很多话在脑子里转,劝慰江斐的,给她讲道理的,安抚的展望的,他想说本来就不?一样,太多的不?一样,她是松生空谷是月射寒江,是远望的神女九天是迫察的芳蔼幽兰,是他的神明,是他的信仰,是他的不?可亵渎,是他的不?可想望。
但现在,向海之望着哭得泪眼婆娑的江斐,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突然一把捞过江斐,重重吻上那被她自己咬出齿痕的芳唇。
江斐的下唇被自己的前牙无知觉地紧咬了一番,又?被向海之轻轻咬上,她还?没来得及推拒,有些渗血的唇上便传来濡湿的热意。
江斐腿软了一下。
向海之的舌尖舔过了她唇上的血丝,但远比她刚才更温柔。她没忍住也舔了舔唇瓣,向海之却借着这个?机会攻城略地,微凉的鼻息打?在江斐脸上,她能感受到唇齿鼻间向海之馥郁的冷香。
……
他垂目,看着江斐羽睫承受不?住似地轻轻抖动,脑海里像洪荒迸裂,宇宙初元炸开。
我真卑鄙!
他耻骂着自己,像忠诚地信徒不?留余力?地耻骂渎神的叛者。
但神祂垂怜我了啊。
祂为我走下了神坛。
他的脑海里轰隆的星云不?停炸响,再也没有了思?考的能力?。
……
这个?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连一向贪眠地咕咕小妖都?生龙活虎地睡醒过来,摇着尾巴努力?地要挤入他们中间。
江斐比向海之更先惊醒过来,她香腮上飘着两朵粉云,有些腿软似地跺了跺脚。索性蹲下身盘坐在地,抱起小家伙,把脸埋在咕咕小妖丰盈柔软的毛发之间。
向海之捂嘴轻咳了一声?。他未必不?比江斐更害羞,但江斐埋头?从侧面意义上给了他很大的鼓励,他半蹲下身子,轻轻戳了戳江斐的肩头?。
“大骗子!不?要碰我!”
向海之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转换战术,想要提溜起咕咕小妖。
小家伙回头?瞪着他,一样的龇牙咧嘴。
他没忍住真的轻声?笑了出来。
江斐这才气鼓鼓地抬头?,“你也不?准碰咕咕小妖!”
他便把伸出去提溜咕咕小妖的手收回来捏了捏眉心,然后偷瞄了江斐一眼,又?恬不?知耻地靠拢了她:“斐斐,别生气了。”
江斐张了张口?,满腔的愤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吐了出去。
“那你和我说实话,你身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我能做些什么?”
向海之想了想,和她挨挨挤挤地坐下了:“斐斐,我得去魔界生活一段时间了。”
“嗯?”江斐偏过头?。
向海之低头?看着泥里冒出的一朵粉白色的小花,在一片茁壮地绿叶里显得有些柔弱和苍白。
他想着,可能天道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人事相参。
万年前,他饱饮痛恨化身天魔;万年后,他又?走上了这一条路,却是全然不?同的心境。
爱与恨,最终都?收拢在了命运的棋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