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概吧。”秋阑含含糊糊企图敷衍。
“我要去,明天沾花节你也要带我出去玩。”
秋阑迟疑:“可是……殿下能随意出宫吗?”
易铮扭来扭去,语调拖长:“能能能。”
秋阑有些好笑地用手轻轻抚摸他的银发,突然想到,自己迟早要离开雪族,易铮性子孤僻没个朋友,等自己离开后又变成一个人,不如趁此机会让他和裕宁多接触接触。
自己带着他一点点交到朋友,这样到时自己离开,他也不会不高兴了。
秋阑向来想什么做什么,第二日趁着易铮上课时在内宫四处打听,终于找到茯苓,得知易铮确实可以随意出宫后,便约好带着易铮和裕宁一起出去玩,去“好地方”的行程自然也顺势取消。
易铮听到还要带着裕宁,表情没什么变化,伸出两条胳膊,秋阑配合地弯腰,托着他的小屁股把他抱到怀里。
雪族就是这样,地面总会落着或薄或厚的积雪,沾花节的氛围已经渲染开来,侍卫们路过时都不像往日严肃着脸。
到达内宫宫门时,秋阑已经遇到好几波结伴而行的侍从和侍女,齐齐对着他行一遍注目礼。
无论是他一头黑发却在内宫行走,还是怀里抱着的雪族殿下,都足够吸引别人的视线。
秋阑有些尴尬,出了内宫,茯苓手拉着裕宁远远给他招手,他忙走过去,笑着给裕宁打招呼:“小雪君,晚上好。”
同时抓起易铮的手晃了晃:“殿下,不跟裕宁打招呼吗?”
易铮屁股对着裕宁,小小声:“晚上好。”
路过外宫时,秋阑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远远地用又惧又羡的眼神看着他,他看到厨娘丹姨的脸,忍不住想走过去打个招呼,却在靠近时看到人族们全部吓得退后。
是了,他们惧怕雪族。
秋阑停住脚步,决定买点东西晚上回来单独送给丹姨。
今晚的寒霜降果然很热闹,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有吃的有玩的,人很多,基本全是银发面容姣好的雪族,像秋阑这样的黑头发混入其中,实是少数。
远处山上从山脚到山顶都燃起火把,形成两条长长的火龙,在山上扭来扭去,火星照亮了半个寒霜降。
秋阑看到一个卖糖葫芦的摊子,砸吧了一下嘴,有些挪不动脚步,茯苓看到了,把裕宁也塞到他手里:“你等着,我去买。”
秋阑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小孩站在路边等,看着茯苓高挑的处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背影,呆愣了片刻。
茯苓已经挤着人群回来了,他今日没穿侍卫衣服,穿了身黑色绸缎长衫,一副大家公子哥的气息,此刻上好的衣裳被挤得凌乱,怀里还稳稳护着三根冰糖葫芦,分给秋阑和两个小孩:“吃吧。”
裕宁最直接,高兴地小脸蛋红扑扑:“谢谢哥哥。”
易铮有些疑惑,学着裕宁舔了一口,咂摸到了味道,一口含在嘴里。
秋阑忍不住笑:“小心里面的果核。”
他也长了一双杏眼,圆圆的,笑起来稍微眯起,舔了一口糖葫芦,合着一头不同于雪族的黑发,带着别样的风情。
茯苓看着看着,不知为何,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幸好天色暗,看不出来他脸红。
秋阑看他发愣,问:“你怎么没给自己买?”
该不会是一个大男人不好意思吃这玩意吧。
秋阑伸出手,把自己的糖葫芦举起来:“要不要尝一口?”
他也没多想,都是男人,也没那么讲究,却不知茯苓从耳朵红到面颊,微微弯腰,就着秋阑的手叼下一颗糖葫芦。
简直甜到心坎里去了。
不远处的人潮里突然发出一阵激动的叫声:“拜神仪式要开始啦!”
秋阑一顿,雪族拜的神一定是雪神,雪神,不就是易归雪吗?他有些迷茫地看向人群。
雪族们对雪神的尊崇是真情实感的,此刻兴奋又激动,疯狂地往火龙的山上挤过去,连他们这街边也被波及到了,秋阑慌忙抓住易铮的手:“殿下,你抓住裕宁的手,人太多,小心走散了。”
易铮不情愿地嘟起嘴,看了看秋阑,还是伸手抓住裕宁的小手。
茯苓护着两个小孩顺着人潮走,秋阑走着走着,发觉不对,他手里握着的易铮不见了!
他慌张转头,却发现四周全是长着陌生面孔的雪族,易铮,茯苓,裕宁,全部不见了。
人潮带着他挤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子,他随手抓住摊子里的一个东西,借力挪到摊子里面。
等站定了,垂头一看手里的东西,他愣住了。
不知何时,人潮渐渐远去,喧闹声也越来越小,秋阑一个人站在空荡的街道里,手里握着一个灯笼,小花猫伸着舌头舔爪子,玉做的材质,由于他刚才的拉扯,挂灯笼的绳子已经半断不断了。
世事总是在不经意时出现奇怪的巧合。
只是随手一抓,怎么偏偏抓到了这个东西,他甚至以为时光逆流,回到他九岁那年,手里抓着一模一样的小猫灯笼,扯着十九岁易归雪的衣角,眼泪鼻涕都抹到他身上。
“哥哥给我买,我喜欢小花猫,我就要小花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