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琳……婉秋……”
方愈捂住了心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哥!”方惠心叫道,“嫂子肯定会没事的,你别太担心。”
她看了眼产房,又看了眼方愈,不由有些担心。
让人煎熬的时间总是过得异常缓慢,从李婉秋被推进产房,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他赶回来时尚是阳光明媚,此时却已是日下西头。
“母子平安。”
方愈却是腿上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李婉秋生了一六斤重的儿子,她体质弱,生完孩子后便昏睡了一天。
方愈看着裹在被子里皱巴巴像个小老头的小家伙,一时间不由五味杂陈,他这就做父亲了吗?
手轻轻碰了一下他儿子的小手,方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他儿子啊!
“嫂子,你不知道,你进产房的时候,我大哥都快吓死了,我看他脸都白了,站也站不稳。”方惠心对李婉秋笑道。
李婉秋抱着自家儿子,低头看了小家伙一眼。
小家伙眼睛其实只睁了一半,这张皱巴的小脸已经可以看到方愈的影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大哥他真的变了好多。”方惠心不由唏嘘道。
“夫君他一直都很好啊!”李婉秋眨了眨眼。
“那是你不知道他以前,任性妄为,没有一点责任心,还……”
“惠心,你又在背后说我坏话。”方愈的声音适时出现在她身后。
方惠心转了下头,却对他吐了下舌头,“我那不是说你以前吗?现在我大哥可好了。”
他刚刚出去是给家里人打电话通知他们李婉秋生产的事,方母嚷嚷着要来上海,方愈也没有拦她,反正将来总是要接他们来上海的。
不说方母来沪后又是一翻怎样的鸡飞狗跳,让方愈头疼不已。
李婉秋白日里在婆婆那里受了气,瘪着小嘴却是不理方愈。
“怎么了?我娘又给你气受了。”方愈问道。
她小脸举垮得不行,用手捶了下他的肩膀,委屈地道:“娘都不准我抱儿子,那是我儿子,凭什么不让我抱?”
“夫君让你抱好不好。”方愈抱住了她的腰身,蹭了下她的鼻子。
“我就要抱儿子,才不要抱你。”李婉秋用手推拒道。
“婉秋,我好久没碰你了。”方愈呼吸喷吐在她脖颈间。
李婉秋却是浑身一颤。
方父夺过了孩子的起名权,给孩子取名为方言锡。
小言锡三岁的时候,方愈就带他出国了,出国主要是为了李婉秋和方惠心的学业问题。
李婉秋在方愈的建议下学了建筑,方惠心则学了船舶。
不说李婉秋在建筑方面的确很有天赋,她心细如发,不骄不躁,就是基础有些跟不上,因此要比别人花更多时间和精力在上面。
不过她却觉得甘之如饴,尤其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
李婉秋总是身着各色旗袍,妙曼的身姿被旗袍衬得玲珑有致,加上她面容温婉,那双杏眼温柔如水,恬淡且闲适。这位古典的东方美人虽然声音不大,也并不活跃,却在不经意间惹了人的眼。
李婉秋的社交活动,方愈也都随她去,多结交朋友才能拓展见识,心胸宽阔。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此时小言锡五岁了,战争爆发的前两年,方愈将方家全部的产业尽数变卖。
方伯成原本不肯,但最后还是抵不住方愈的各种坚持,直到战争爆发前,才举家搬到上海,现在住在上海租界。
他本人也在战争爆发的前夕回了国。
方愈这些年在美国,通过金融运作,赚了不少钱,通过陈润达的渠道,他将这笔所得都换做了物资,都转送至了苏区。
也算为抗日尽了自己的一份力。
李婉秋也怀上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回国后,方愈便去见了陈润达。
“仲卿,你这些年在美国金融领域大展拳脚,我在国内都有所耳闻,本事不着小啊!”陈润达笑道。
“陈叔,让你见笑了。”方愈也笑了起来。
“陈叔,我听闻我军已经向日本在虹口的基地发起反攻了,上海是南京的前站,怕是免不了要有一场大战,上海一旦沦陷,南京就会成为孤城,陷入四面楚歌,无险可依的境况。”方愈有些担忧地道。
陈润达抽了口雪茄,“这回日本来势汹汹,上海确实难以抵挡!不过上海各国势力交错,又是远东金融中心,那些洋人不会容许他们太放肆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洋人靠得住,母猪都能飞上天了。
这句话方愈没说,他沉默了一会,又和陈润达交流了当下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