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怀中拿出一沓纸张,递到宋晏储面前。宋晏储接过,随意扫视两眼,却见上面人数竟还不少。她将纸张放下,转头看着聂磐道:“对于真凶,聂大人可有猜测?”
聂磐回答的严谨认真:“事情未查明之前,臣不敢妄言。”
宋晏储见他这么?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心中不由无奈一笑?。聂怀斌是放浪不羁,什么?都敢说什么?都干做,从他上次气得赵奉说不出来就可见一斑;聂大人倒是事事谨慎,一字不肯多言。也不知父子之间怎么能相差那么多?。
他不愿多说,宋晏储也不会为难他,将那一大纸张细细收好,认真道:“这些东西孤会仔细看,届时,再给大人一个答复;在此之前,还要有劳大人继续盯着。”
聂磐躬身行了一礼:“这是臣之本分,殿下严重了。”
宋晏储眼掩唇咳了声,即便是在这般热的大殿里,也没见她脸色好到哪里去。她轻声道:“天色不早,这几日辛苦聂大人了。此处无事,聂大人且先?回去吧。”
聂磐素来知分寸,往日听到这话也该退下了,可此时却是纠结半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宋晏储体贴询问出声:“大人若是还有事尽管说便是。”
聂磐叹了口气,硬朗的面上带着无奈:“回殿下的话,犬子一直担心殿下安危,想进宫看望殿下,不知殿下……”
宋晏储一愣,而后眉宇间浮现些许笑意:“聂大人太过客气,我?与怀斌一道长大,情义非常人能比。他若愿来,让他来便是。左右他对东宫也熟,反倒也不必孤特意去招待。”她话说的极为亲近,聂磐为官多?年,又怎能听不出她什么?意思?只不过想起家里那不省事的儿子,还是没说什么?,只躬身道了声谢。
宋晏储笑意盈盈地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聂磐走后,宋晏储才拿起那沓资料细细地看了看。不远处脚步声响,宋晏储不经意抬眸,顿时怔在一瞬。
只见大殿之内,萧淮一身侍卫服大步走进,一边走一边拽着衣裳袖子,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眉头还紧紧地皱着,似乎哪哪都觉得不舒坦。
侍卫服饰大多?都是修身,在方便行动的同时还能衬出儿郎们英挺的身姿与器宇轩昂,也算彰显大晏脸面。
实话说卫林长得已经算是不错,可他平日里穿上这么?一身衣服在她身边晃悠时宋晏储也没觉得有多?好看,但直到此时萧淮穿上同样一身衣服,宋晏储才知道什么?叫剑眉星目,英挺无双。
萧淮还在巴拉着衣服袖子,宋晏储歪着脑袋问他:“不习惯?”
萧淮笑?:“可不是嘛,边关哪能穿得上这么?好的料子做成的衣裳?”
认识时间长了之后萧淮似乎在她面前也不掩饰自己本来面貌,说话夹抢带刺。宋晏储懒得跟他计较,只上下扫了两眼就收回了目光。她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忍不住啧啧叹道:“你怎么就那么能闯祸?”得罪了这么?些人。
宋晏储既然这般说,就意味着那东西是他能看的。萧淮凑了上去,看着上面几排的人名,面上非但无愧,还挺自豪:“臣受欢迎着呢。有些人得不到臣,可不就欲除臣而后快?”
宋晏储丝毫没为他的厚脸皮感到惊讶,她端详着纸张上面的人名。此次刺杀,并非一家所为,而是多方势力都参与了进去,可若真的找出个主谋来,却也不容易。
费家有掺和一脚,这一点宋晏储倒是不惊讶,毕竟费家的野心一直放在那,萧淮又是统领十万边关大军的将军,费家若是没打过他的主意才叫奇怪。如今萧淮回京,第一件事就是凑到了周承弼面前,而周承弼的父亲户部侍郎又在费鄂手下做事,这件事又哪能瞒得住?有如此好的机会,费家可不得插手?
至于誉王那边,他那天夜间做的那些事虽说荒唐可笑了些,可谁又能说这不是一种掩藏手段?誉王在江南谋划多?年,要说他真不知道这件事,宋晏储才会怀疑。而且同费家单纯想除掉萧淮的目的不同,誉王此举恐怕还有给她一个教训的意思,故意拖延东宫之人,怕也是安的这个想法。只可惜他在外素来以纨绔出名,这番做派虽说惹人嘲笑了些,但加上他哭天抢地的在皇帝面前闹的那一通,倒是成功洗脱了他的嫌疑。
对于前面两个人宋晏储都不意外,她最感?到意外的,还是最后这个人。
临安长公主。
宋晏储修长的十指在那个名字上落了片刻,忍不住有些发笑?。
一场刺杀,还不是冲着她来的,却将京城各方势力暴露的一干二净。
倒还真是难为聂磐,查出这么?多?东西,表面上还能作出一副淡定无比的样子,聂怀斌要是有他老子一般的心思,聂磐又何须为他这般操心?
萧淮看着纸张上的那些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人名丝毫不觉惊讶,只啧啧叹道:“这么?大的手笔,真是可惜了。”他摇摇头。
宋晏储见他这幅做派忍不住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三方人马齐齐出手,他是没什么?事,反倒惹得她大病一场,如今竟还好意思讲这些。
萧淮理直气壮:“所以臣这不是以身相赔了吗?”
宋晏储忍俊不禁,目光在那纸上游移片刻,最后轻轻点在长公主的名字上:“就是她了。”
萧淮一挑眉:“幕后真凶不查了?”
“没必要了。”宋晏储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左右也不过是那些人罢了。”反正她都不会放过,早晚的事。
萧淮好奇,点了点誉王:“那为何不从他下手?”
“他?”宋晏储眸中闪过一抹兴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如今证据不足,贸然动手只是打草惊蛇罢了。”
“再说了,孤给他的礼物,还在后头呢。”
萧淮摸了摸下巴,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意味。
·
时辰已经不早,宋晏储刚洗漱完毕,就听下人说道玉柳姑姑求见,她扬扬眉:“宣。”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药。宋晏储不过扫了两眼,这次也懒得再做什么?表情,没等玉柳开口,就道:“药放那儿,姑姑先?回吧。”
玉柳的话瞬间卡在嗓子里,她看着太子,张了张嘴,正想表达一下皇后娘娘的关心,就听太子一个眼风扫过来,淡淡问道:“姑姑还有事?”
玉柳浑身一个激灵,忙摇了摇头,不敢再说什么?话。
不知怎么回事,自殿下从江南回来后,浑身的气势就凌厉了许多,竟是有些骇人。对待她们这些皇后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如以往那般亲和。
玉柳心中有种不妙的预感?,此刻也不敢多说,只飞快地说了一句:“娘娘关心点下身体,无奈最近身子不大爽利一时走不开,特意命人熬的药,还请殿下趁热喝。”语罢,她行了一个礼,急匆匆地退了下去。
宋晏储看了眼那漆黑的药汁,嗤笑一声,看也没看一眼,拂袖回了寝殿。
宋晏储因为身份的缘故素来不喜有人在寝殿伺候,尤其是就寝之前。是以她看到寝殿内外一片安静也没说什么?,径直走了进去。
可刚一踏进殿内,宋晏储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四周扫视一眼,目光在那正中央桌案上的杯盏上动了动,眸子微眯。
她的寝殿每日都会打扫干干净净,像是这种杯子散乱的情况不可能发生;更别说除了杯子之外,其余一些物体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在原位。
宋晏储眸光沉沉,以为又是同上次一般被人送了人进来,她吸了一口气,转身向内走去,床榻正在中间。宋晏储抬眸,定睛一看,顿时愣在了原地。
只见柔软的床榻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半靠在床前,正拿着一本书闲散地翻着。那人姿势随意,锦被搭在腰腹间,胸前的中衣半敞着,性感的胸膛半露不露。
那人似是察觉到不对,扭过头一看,正对上宋晏储的视线。
二人一时之间都是陷入了沉默。
宋晏储上前两步,上下打量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意味儿不明地说道:
“萧将军。”
她皱了皱眉,万分不解道:“孤要是没记错,孤招的,应当是太子卫率,而不是……男宠吧?”
萧淮:……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作者有话要说:小惊喜就是女主之前因为别人送男宠来的事,住到偏殿去了呀,没一个人猜出来的。
至于男主为什么能在这儿,后面会有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