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定定地望着她,似乎是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我有名字。”
只是他大概很长时间没说话了,声音有些艰涩,但说了几个字后又渐渐流畅起来,“我叫,天禄。”
“你会说话呀?”宁诚实闻言一怔,随即托着小下巴喃喃自语:“天禄……怎么总感觉以前听过这个名字?”可是她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的妖怪,也从没听谁提起过这个名字。
当年她跟所有沉睡的妖兽一起醒来,幸运地被姐姐宁萌捡回家,直到化形成人,见到的妖怪都只有姐姐姐夫还有哥哥,出门之后也只见到了虺他们几个。
她突然发觉虺一直没说话,转过头去,就见虺惊诧地看着天禄,“怎么了?”
虺撇过头来,在宁诚实耳边激动地小声说道:“他是,老大,他是貔貅啊!大妖!”
人间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貔貅的踪迹了,就像曾经的讹兽一样,貔貅也一度被广大妖类认为已经灭绝了。
“貔貅有钱,能招财!没想到居然还存在一只,估计也是最后一只了,这要是把他卖了,得值多少钱啊!”
宁诚实竖起眉头,虺连忙摆摆手,“嘿嘿,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他又正经起来,“不过老大,你说得对,确实有点奇怪,这只貔貅不知道为什么妖气这么淡,所以恢复能力也差,你看他身上的伤,应该时间很久了,但是貔貅可是大妖。”
宁诚实看着天禄的目光变得亲切起来,“咱们都是珍稀保护妖怪呀!对了,你有居住证吗?”
居住证?天禄的目光迷茫了一瞬,宁诚实拍拍他的头,“没关系,我给你发!”
虺听了语气酸溜溜的:“我才是第一个被老大发居住证的小弟,你比我晚多了。”
随后宁诚实跟虺一起,将货车的篷布扯了开来,清新的空气涌入,被黑暗侵蚀骨肉的动物们重新见到了光明,这些动物身上有伤,又大多是保护动物,这里也没有远离人烟,不能随便把他们都放了,只能交给专业人士。
举父终于艰难地将事情经过给狌狌讲清楚了,狌狌眼泪汪汪,握着宁诚实的手不住摇晃,“真是太谢谢您了!这个恩情我一定得报!”
说着他一拍脑袋,“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动物园当猩猩?我给您引荐。”
“这就不必了。”宁诚实艰难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我跟你长得不是很像,动物园还是你自己去吧。”
紧接着她想到那则新闻,怕动物园那边太着急,打算先支会他们一声。
她记性好,还记得那个号码,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歪,你好,请问是D市动物园吗?我们找到了白耳猩猩的线索。”
那头半信半疑,声音有些疲惫,“您是根据我们动物园发布的照片确定了,就是我们丢掉的那只白耳猩猩吗?”
“不好意思,我这么说,是因为这几天我们收到了很多说自己有线索的热心市民的来电,只不过经过我们核实,他们要么是看错了,要么,是为了赏金伪造的,我们也实在分不出太多的精力去辨别真伪了,希望您再好好比对一下,等确定了再……”
宁诚实坦白:“那倒不是,我没看过照片。”
“不好意思,那我就挂……”
“我看的是真猩呀。”
“啊?”
宁诚实拿开手机,招了招手,“狌狌,快来,跟你的同事说两句,可担心你了。”
狌狌连忙跑了过来,用自己以往在动物园里的声调嚎了一嗓子,宁诚实点点头,挥手示意他收音,“歪,听到了吗?他说马上就回去,让你放心。”
那头静默无声,宁诚实自顾自说:“好的,那我就先挂电话了。”
电话打完了,虺又问:“老大,这一车的动物咱们怎么处理?”
宁诚实头也不抬,在屏幕上再次点下三个按键:“当然是报警。”
电话拨通了。
宁诚实:“歪,请问是警察吗?我要报警,有坏人偷猎保护动物!”她想了想,又严肃地补充:“有坏人偷猎我!”
接线员:”……“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打了一通长长的电话,宁诚实将事情安排好了。
她收起手机,背过手去,面对着大货车,仰起头,长长地、饱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驾驶室,也不知道在丈量什么,半晌后才不得不遗憾地叹了口气:“唉,我够不着油门。”
虺自告奋勇:“老大,我见过人类开这玩意儿,我能开啊!”
宁诚实认真问:“你有驾照吗?”
虺摇摇头,“我只有居住证。”
宁诚实鼓起脸:“无证驾驶是违法的!”
举父当了一晚上的背景板,终于找到自己的用武之地了,“我有驾照!我好多年以前就是跑长途运输的,我能开!”
“那你现在怎么不干了?”宁诚实奇怪。
“这不是,跑猴山去面试了嘛。”
过了一会儿,大货车便满载着一车的动物和妖怪,还有两个饱受折磨的坏人,在温柔的夜色中摇摇晃晃开走了。
“能不能,稍微开得稳一点儿?”
“啊?不好意思,装猴装多了,有点多动症,我尽力克服哈。”
警方赶到宁诚实电话里所说的地方,果真见到了一辆货车停在路口,驾驶室里空无一人,后车厢里却塞得满满当当,在一众动物之间,还有两个人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警察同志!你们总算来了!救命!快把我抓走吧!”
看守所里,王老三仍然战战兢兢,等待最后审判,同时一直回想着自己有没有哪里漏了交代的,生怕那条大蛇知道了,从角落里窜出来把他一口吞下,光是这样想着,他就打了个哆嗦,接着就突然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哭喊声:
“我们不过就是抓了只兔子啊!一转头兔子没了,出来个小孩,上来一脚就把我们踹翻了还给我关笼子里了!这谁受得了啊!”
“那么大个锁啊!她一掰就断了啊!”
王老三听到了关键词,扒拉着小铁窗,泪流满面:“就是她!又在钓鱼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