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洲你?衣服和头发怎么弄湿了?”
三月山内,春寒似冬,沈青青瞧着他满身水渍,脸冻得发紫,赶忙起身扯他进屋,这才?瞧见阿洲身后挂着两条活动乱跳的桂鱼。
他似是见她真着了急,红了眼眶,不?说话了,这才?交待方才去山下溪边摸鱼的事。
溪水半冻半融,他废了不?少力气才?抓来两条,本想给妻子一?个惊喜,却不想竟把?人弄哭了。
“你?身上的伤还没痊愈,就下这么冷的水,你?……”沈青青不?好再说他,揉了揉眼,折身去烧水。
“赶紧把?衣裳脱了,我给?你?烧水洗澡。”
他不?做声,跑出来同她一起烧水,一?起灌满澡盆,又牵扯着,一?起进去。
她瞧着他身上还泛红的疤痕,眼眶不知不觉地又湿了。
“为什么去抓鱼呀,那么冷,你?是不是傻?”沈青青带着哭腔责备着。
“青青不?是说想吃。”他垂首,有些?无措的说。
沈青青想起来了,原是前几日嘴馋提了那么一?句,她抓不?住鱼,已经许久没吃过了。
下一?瞬,他吻来,轻柔的不?像话,牵着她的小手一?寸寸地抚过他身上的疤痕与火热。
新婚燕尔,沈青青到底还是由着他,折腾了一?次。
浴桶里热水扑通扑通的溅,不?远处的两条桂鱼也跟得了真传似的跳着。
沈青青眼皮子一?跳,醒了。
她深吸口气,竟闻到一股子蒸鱼的香味儿。
恍恍醒来,不?知是梦还是现实,念着梦中的桂鱼,沈青青趿拉上绣鞋出了内室,一?眼便瞧见坐在桌边的孟西洲。
只不过第一眼,睡迷糊的沈青青真没反应过来他是孟西洲。
但她也没叫他阿洲。
昨夜之后,沈青青给?自己长了个记性。
阿洲的名字,她不会轻易再?唤了。
因为她不?想听见,他那句冷冰冰的:我不?是阿洲。
“世子。”她清醒了,对方锦衣玉冠,不?是阿洲。
却又忍不?住纳闷儿,他怎么会来她这儿,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娇云为何不?知会她一声?
还有他眼底的黑眼圈怎么这样浓?
孟西洲坐在那,听她哑声唤他,眉头不自知地蹙了下,抬首便瞧见她红润的眼眶,心口跟着一?抽。
他想着,自己的心疾、怪病,这次回京一定要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坐下吃,鱼还热。”孟西洲的话听不出喜怒,随后正回身子拿起筷子。
沈青青有点发懵,孟西洲在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时辰,跑她这儿弄了条鱼吃算是什么?
“世子……是不是病了?”
想了半晌,也就这么一?个解释了。
孟西洲没有回答。
沈青青见他动了筷子,鲜嫩的鱼肉露出一角,鱼汁顺着肉的缝隙滚下,瞧着既多汁又美味。
再?加上方才梦里那一场桂鱼,真给?她瞧饿了。
她咽了咽口水,自觉也没什么要拒绝的理由,便挺直身子,坐到对面的位置上,动了筷子。
孟西洲面色冷淡,吃的慢条斯理,除了鱼肉,还有四道其他现炒的小菜,每一种并不多?,似乎恰好是两人分量。
直到桌上的盘子快见了底,孟西洲都没说一句话。
沈青青其实无所谓,他不?说话,她也轻松自在,这种相处模式,跟之前在梅园也差不多?。
只是瞧着他一?直没怎么吃鱼,盘子里最后那一小块,也不?好意思碰了。
她巴巴的望了两眼,见孟西洲放下筷子,便不动声色的把?最后一块鱼夹进自己碗里。
孟西洲看她终是放下筷子,心中不免长舒口气。
终于结束了,他想。
他无言起身,随后冷面离去。
少时,娇云见爷走了才?进了屋。
她见盘子里的菜全空了,沈娘子衣冠整洁地坐在桌旁吮吸着鱼头,不?禁疑惑问:“主子就来吃了顿饭?”
沈青青蓦地笑了,并未放下手中的鱼头,“不?然呢,谁知道他又怎么了。”
娇云小脸一羞,前两日的事,她可是知道的,那夜见沈娘子迟迟不?归,她便一?直没睡着,后听院里传来动静,顺着窗户缝一?瞧,见沈娘子长发垂落,捂着衣衫从外匆匆走来。
那时最少也是四更天了,她还能从哪儿回来呢?
翌日再见李炎时不时的瞧着沈娘子的屋子笑,还有那条被扯坏的荷叶色长裙,便大抵猜到发生什么了。
之前见她病恹恹的扛了那么久,还死活不?让告诉小公爷,不?就为了换取同爷出来的机会,博得爷的垂爱么。
如今事成了,她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还有昨夜她拿着信函找李哥哭诉时,爷着急的模样,娇云还是头一?次见爷会为一个女人这样上心。
爷对沈娘子,总归是不一?样的吧。
不?过娇云见沈青青依旧是那副不以为然,不?争不?抢的模样,心里干着急,“沈娘子这次坏了好几身衣裳,等回京了,娘子得多?做几件儿好看的夏装才?是。”
夏装薄而透,再?加上沈娘子的身段,她不信爷还能只吃个饭就走。
沈青青附和的点了点头,再?不?做衣裳,她的确要没衣裳穿了。
不?过她哪儿知娇云的小心思,反正此刻她是吃饱喝足,准备去散步消消食了。
另一头,陆成玉浑浑噩噩的持着木匣走进大宅,直直奔向正院。
他正欲推门而入,守在门口的秦恒一?把?拦住。
“主子在休息,还请陆大人偏室稍坐片刻。”
秦恒是孟西洲的贴身暗卫,之前大理寺遇袭,便是他在暗处发出信号,现身同刺客搏杀。
其实平日里,他是不用露面的,只不过今日李炎不在,再?加上这两日,主子作息上有些?反常。
小公爷似乎失眠了。
一?连两日失眠不?说,连平日用膳也明显锐减。
秦恒清楚,爷自打出了京,便没有一?日能睡够三个时辰的。
方才见爷从西院回来后,面带困意,直直回了主室就寝,他便暗中清理了院内杂役,守在屋外。
所以即便是陆大人拜访,他也要顶着被骂的风险,先将人拦下。
孟西洲这一?睡,直接睡到了一?更响。
虽然还不?够久,却也足矣暂缓这两日的疲惫。
屋外的秦恒听见动静,即刻叩门通报。
待孟西洲见到陆成玉时,陆成玉也已经从当年实情中恢复过来了。
孟西洲见他眸色坚定,已是有了决断,便开门见山问:“表兄可有决断?”
其实孟西洲并不完全确认,他手上的这份实情,能将他拉回汴京这潭深沼之中,只不过陆成玉的为人与履历,恰好是他现在最需要的。
他只能一试。
陆成玉并未直接回答,反倒是平静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表弟这次来涠洲,为的就是拉拢我吧。”
“是。”孟西洲不?遮掩。
他要陆成玉成为他的心腹,便要问无不?答。
“这份证据,怕是在表弟手中攥了许久吧。”
孟西洲颔首,“从西北归京前,属下偶然抓住一个四处骗财的郎中,听他带汴京口音,便扣下细细查问,此人经不住拷问,不?过多?时便交代了为东宫制.毒谋害性命之事,其中一?份毒药,便是送入了当时的陆府。”
“东宫……何故如此阴毒杀我妻儿。”陆成玉垂首扶额,悲痛万分?。
颖儿中毒时,恰是刚刚怀上身孕。
当时他忙于春闱准备,颖儿病来的太快,不?出一个月,便小产了。
女子小产,身子本就虚弱,故而起初陆成玉并未考虑到下毒的可能,再?想查时,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表兄师从太师,时任礼部侍郎,深受陛下赏识,辅理春闱,日后不可限量,春闱是各方势力培养门生之地,东宫志在皇权,又怎么会放任春闱不受控制。”
陆成玉掩面低泣,孟西洲没再多?言,少时,听陆成玉强忍着抽噎,起身对着端坐在上的孟西洲跪了下去。
孟西洲并未起身,眸色微沉的看向陆成玉。
“鸿砚愿为少卿大人效犬马之劳。杀妻之仇,鸿砚必报!”
孟西洲起身,步至陆成玉身前,将他扶起,“表兄且在涠洲耐心等一?段时日就好。”
送走陆成玉,孟西洲坐在案前沉思片刻,那股子困意,再?次席卷而来。
他兀自抚了抚心口,想到这两日的异常,不?由得蹙起眉头。
不?知为何,那夜碰了沈青青后,脑海中便一直浮现出她想吃鱼的诡异念头。
像是中了什么降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直到今日,他实在扛不?住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亲自带了鱼给她。
待亲眼见她吃完,一?切才?消停下来。
孟西洲刚起身准备回去歇息,倏地,一?个诡异念头又冒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回复不会增加评论个数,hhh,好像营养液会先过加更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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