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管事回道:“自打从圣旨到的那日起,表少爷那里就没了动静儿,前儿我问林成管家,他却很不耐烦的说,不用小人操心了……老爷您看,表少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贾政沉吟,圣旨到的那日……
难道是那日自己骂了林楠几句,他面上不显,实际上心中存了怨怼,所以连带着连带着买宅子的事情也不愿他帮忙了?
这孩子,看着是个好的,怎么就……
忽然外面一阵喧嚣声传来,贾政皱眉,荣宁街内,就只荣国府宁国府两家人,谁会在这里闹事?
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
那管事迟疑了一下,道:“似乎是林大管家和林成林管家两个带着人争执起来了……”
“去问问。”
管事应了一声,片刻后带了林之孝过来,林之孝正急的满头大汗,回道:“小的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太太奶奶们传出话来,让小人拦住林家的车,不让他们离开……可是,林管家坚持要走,小的实在没法子啊!”
那边林成已然看见了贾政的轿子,过来请安,道:“请舅老爷安。舅老爷,我们家少爷买了宅子,前儿已经粗粗修葺一番,令小人先将家伙什的拿去安置,却不知为何林管家拦着不让小人走。”
对林之孝家的道:“林管家要拦我们的车子,好歹也给个理由,我们搬自家人的东西回宅子,难道还要林管家允许不成?莫非林管家觉得我们偷偷拿了贵府的物件儿?若是这样,来人!开箱子,让林管家好好搜一搜!”
林府的下人轰然应了一声,当下便去卸箱子,林之孝忙令底下人挡住,急得拿袖子抹着额上的汗,连声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林成道:“既然这样,就请林管家让开,我们还急着回府收拾呢!”
“这、这……老爷,您看……”
几辆马车堵在门口,贾政的轿子也进不去,眼看两边闹得不像话,索性下了轿,冷声道:“这是你家主子的吩咐?”
林成低头应是。
贾政斥道:“既然内院传了令,让先不要走,许是有什么缘故,闹了什么别扭也不一定。你家主子年纪小,冲动鲁直了些,你不帮着劝着些也就罢了,怎的还跟着一起胡闹?”
贾政发了话,林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小人愚钝,因我家少主子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便是在扬州,少主子也能当九成的家,是以小人向来只听主子的意思行事,其余并不多问。”
林成可以不问,贾政却不能不问,道:“你同我一起进去,寻你家主子问个清楚。林管家,你带人看着东西,但凡少了一根针,也拿你是问。”
林之孝如蒙大赦,连连应是。
林成无奈,只得跟着贾政进府,因带了林成,贾政也不便进内院,直接去了外书房,吩咐人唤林楠来见。
却听书房侍候的小厮道:“林大爷刚还在这里,等了老爷半个时辰呢!老太太方才派人来将大爷请了去,前脚才走,老爷您后脚就回来了。”
贾政越发觉得不寻常,道:“可知道是什么事?”
小厮摇头,道:“小的没敢问,只是林大爷每次看见小人们都是带着笑的,这次脸色却难看的很。”
贾政皱了眉,让林成在外书房等着,自己向内院走去,那小厮忙禀道:“老太太的人来的时候,小人听到真切,说是让林大爷去林姑娘的院子呢。”
贾政嗯了一声,也向黛玉的院子去了。
刚进院子,便听到贾母的哭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唷!有这两个玉儿,三天两头的闹,已经操碎了心了,只当这一个大些醒事些,谁知道也是个不省心的……”
三两步走到门口,只见地上零落着不少箱笼,贾母抱着黛玉伤心落泪,黛玉伏在贾母怀里,哭的气都喘不过来了。王夫人沉着脸坐着,林楠和贾宝玉站在下首,贾宝玉一脸泪痕,眼巴巴看着黛玉和贾母,林楠低着头,任由王熙凤说的口干舌燥,愣是一句话也没有。
几个丫头站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
王夫人喝了一口茶,沉声道:“楠儿,不是我说你,自打知道你要来,老太太欢喜的几晚上都没睡好觉,院子早一个月便收拾出来,上上下下都小心侍候着,没有一处敢不精心。老爷因你被万岁爷责罚,也没有半句怨言,宝玉跟前得意的人,你看不顺眼,想打便打了……唉,便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说出来就是了,何必又闹这么一出?你这么收拾东西便走了,知道的说楠儿你住的不自在,不知道的,还只当我们贾家容不下亲戚……”
贾政闻言,才知道竟还有宝玉小厮被打这回事,心中越发觉得林楠是因了自己责骂而心存怨恨,更是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