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巧,裴宴对她的?第一印象是那次墙外蛮不讲理的?质问,他?以为对方该是个很有?攻击性的?女子。毕竟在这个时代未婚和男子苟且是惊世骇俗之举,寻常女子被玷污悬梁自尽的?不是没有?,很少有?像她一样?理直气壮的?威胁对方,何况她现在仍背负婚约。
仔细调查过?却发现不是的?。温巧远比他?想象中?的?有?心计,而且非常果断,他?只是试探着递了□□过?去,对方立刻就拽住了机会,狠狠的?。聚福楼需要这样?的?人,而这样?的?人和钟绍荣凑到?一起,正合适。裴宴看?不上两人的?德行,却不想伤害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与其祸害他?人,倒不如让事情回归最?原始的?轨迹,让他?父母还是他?父母。
“我若拿陶翁山来换,当?如何?”裴宴唇角勾了勾。
“你怎会知道?”钟绍荣能惊呼出声?尾音几近失声。
“我就问你如何?”裴宴并不多言,他?也想过?直接把陶翁山攥到?自己手里,这并不难操作,依着伯父伯母对他?的?信任,裴宴可以肯定只要他?提肖家犹豫都不带犹豫的?。但是不能,太子一派既然盯上了陶翁山,费这么大工夫,为了不让外面知道竟然让麾下?官员去娶一个落败世家的?女子,过?程可称得上机关算尽。
要是这样?还不能事成,太子一派恐怕得疯。越是这样?,他?就越不能染指陶翁山,这等同于直接与东宫叫板,依着定康帝对太子重视,和东宫对立不是好事,起码近五年都是如此。
所以这陶翁山不仅得交,还得漂亮的?交出去,起码不能让太子一派察觉到?已经有?人察觉到?陶翁山的?用处。只有?这样?既能避免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又能时时警惕陶翁山那边的?是否又异动。
“可以操作,”钟绍荣愣愣的?说?道。直接被裴宴点名陶文山,让他?脑筋堵塞,现在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对方怎么会知道陶翁山?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就是他?作为计划的?实施者?也只是勉强知道个大概。
“很好,”裴宴赞许道,“为了更合乎常理,我希望钟肖两家的?婚事能够就此作罢。”
钟绍荣微微皱眉。
“可不是我出尔反尔,既然陶翁山交出来了,无所谓是谁交的?,钟大人还是不要耽搁五姑娘了。”裴宴看?向钟绍荣,说?的?直白。
虽然清楚裴宴说?的?有?理,只要能合理的?拿到?陶翁山,和肖家闹掰无足挂齿,但钟绍荣还是觉得有?些心塞,这小子就差把“你不配”这仨字写在脸上了,他?就这么让人看?不上眼?
“我希望这些事情都能在原本定下?的?大婚之日前三日顺利解决,不要波及到?五姑娘的?名声,为此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全力配合,也不会让肖家对詹士大人有?任何怨言。”裴宴慢慢说?道。“我既然敢露面,就不怕钟大人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这个道理中?大人应该懂,撕破脸面受害的?就只有?你。”
钟绍荣没有?说?话,这个道理他?岂会不懂?
“我刚刚看?见温姑娘的?马车,想来是来见钟大人的?,去见见吧。”裴宴说?道,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掌柜的?禀报声说?是有?客人来访。
听他?们打哑谜,裴宴就知道对方说?的?是温巧,似笑非笑的?看?向钟绍荣。
钟绍荣脸上一热,他?没想到?被一个半大小子识破了,站起身来:“我去去就回。”
包间里只剩下?裴宴一人,玄一现身,“主子不怕钟大人对温姑娘不利?”
“为了湮灭证据?”裴宴反问,“要在我挑明之前不是不可能,毕竟狗急了还跳墙呢,不过?就算是那时也不会成功。现在嘛?他?怕是舍不得动手了。”
裴宴高深莫测的?说?道。温巧可不是养在深闺毫无心计的?姑娘,既然敢来肯定能确保自己的?安全。再?说?,钟绍荣脑子转的?可快勒,裴宴可不相?信对方现在心里没有?决断。
玄一不解,舍不得动手?在他?看?来钟绍荣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坐在少主对立面,被少主人压得说?不出话来,全拜温家姑娘所赐,要是他?肯定也会恼羞成怒,到?了这种地?步钟詹士还能心存怜惜不成?
裴宴似笑非笑的?看?向玄一,“所以说?行武者?心思?简单,考虑问题单向。别看?我看?不上钟绍荣,但是在规避危险以及如何为自己和家族争取更多的?利益方面,脑子可比你转的?快多了。”
玄一轻笑:“说?起来王爷也是行伍出身。”
“温巧是什么人?”裴宴快速转移话题。
“温家二房嫡女。”玄一也不纠结。
“你也说?了是温家。”裴宴笑着看?向玄一。“温”这个姓氏代表很多,长安温家,是皇后娘家,也是太子岳家。只要太子位子安稳,温家就永远不会衰败。温家二房虽是庶出,但自来受重视。
和肖家退了亲事,拿聚福楼七成利益换取陶翁山,如果操作得当?,这样?的?结果勉强能让人接受,但是太子心里恐怕不得劲儿,毕竟本来分明可以不付出分毫就能达到?目的?。到?那时,钟绍荣肯定首当?其冲,但如果此时钟绍荣和他?沾亲带故,事情又得另算。
和人谈判,只要你拿出的?条件让对方拒绝不得,或者?必须得那样?做,事就能成。裴宴深谙此道,就比如现在他?一步步摆出自己的?底牌,让对方一步步跳进他?设下?的?陷阱,深陷其中?,不能脱身。也许有?那一瞬间,对方发现此举并不利于他?的?长远发展,正想反抗却发现就连这一步也有?捷径可走,那何乐而不为呢?
玄一一时有?些同情钟绍荣,被谁盯上不好,偏偏是他?们少主人,这一番操作下?来,想保持清醒都难吧,毕竟对方考虑的?太周全了,根本没有?需要反驳的?点。外面传来动静,玄一闪身离开。
钟绍荣匆匆赶来,“二少所言之事我答应了,我们这就来聊聊具体操作?”
裴宴似笑非笑,“有?没有?人说?过?钟大人特别识时务?”
“二少是第一个。”钟绍荣笑着说?道。
“是吗?”裴宴也笑。
事出紧急,裴宴和钟绍荣想尽早拿出方案,所以一直聊了很久。等用了午膳,两人才?各自离开。离开聚福楼的?时候,裴宴同样?走得侧门。
总算是解决了一桩心事,裴宴松了一口气。回到?拱辰巷,刚下?马车,就看?到?柳烟匆匆忙忙迎了上来。
“出什么事儿了?”根据裴宴的?经验,只要有?人来迎接他?,府上准有?事。
“舅老爷来了,侧妃娘娘让奴婢在这等着,说?见到?爷回来立刻请您去东院。”柳烟说?道。
裴宴惊讶,舅老爷?难道是“……文清先生?”
裴宴话音刚落,就听见大门里传来秦王的?说?话声:“我就说?你长久不回长安不好,看?吧,连你外甥都称你为文清先生。”
真是何文清?何文清化名谢毓掌管雁城书院,誉满天下?,一言一行都影响甚大,前世他?这个时候有?回到?长安吗?裴宴不清楚,毕竟那个时候他?两耳不闻窗外事,正在备考春闱。裴宴抬头看?去,看?到?一群人走出来,打头的?是秦王何侧妃,还有?一个脸生的?红衣男子。男子看?上去很年轻,一身鲜亮的?红衣,也压不住他?的?卓然风姿。
听见秦王说?话,男子抬头朝裴宴看?过?来,一双疏淡的?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
裴宴浑身一僵,有?种全然被看?穿的?荒谬感?,他?轻轻皱眉,再?抬眼就发现对方已经收敛了眼神。仅仅是一瞬间,裴宴背后出了一身冷汗,踏湿了里衣。
“是我的?错,没有?教会鱼儿喊舅舅。”裴宴听到?对方说?道。
“鱼儿?”何侧妃唤道,声音清冷,却带着担忧,“先过?来拜见你舅舅。”
裴宴张口应了声是,抬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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